人們活在這個熱鬧的塵世上,有時候忍不住會想,自己能不能在轉角處撿到天上掉下來的大紅包,或者在下一秒遇見這輩子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除了心理疾病患者,應該也沒有人會刻意去幻想,自己在下一秒就會遇上這輩子最不幸也最痛苦的事情。
正躺在産檢躺椅上,用貝齒用力咬住紅潤的下唇,馬韻绮此刻便是這樣的心情。
小運氣剛見到趙志強醫生的時候,還興高采烈地跟他說,她和莫敬賢今天是來透過B超跟肚子裡已經十六周大的小寶寶打招呼。
馬韻绮卻沒想到,十五分鐘過去之後,自己會從婦科大牛趙志強醫生嘴裡聽見非免疫性胎兒水腫這個病症。
還有趙醫生用沉痛的語氣向她們解釋說,這個病症具有高達八成以上嬰兒胎死腹中或在出生後不久便死亡的可怕機率。
仔細看了看馬韻绮還算能挺住的臉色,喘了一口大氣後,趙志強醫生才決定繼續說明:“存活下來直到出生的孩子之中,四成嬰兒會出現智障或發育遲緩等并發症。”
确定趙醫生終于把話說完以後,馬韻绮停頓了很久,才轉頭看了一眼在B超影像之中對她來說看起來很健康的寶寶。
馬韻绮閉上慢慢變得濕潤的大眼,努力讓内心慌亂的自己立即冷靜下來。
産檢室裡的三個人都特别沉默,心中心思各異。
過了很久以後,馬韻绮才用還算鎮定的語氣對趙醫生發出詢問:“還是有可能用藥物或手術幹預對嗎?”
就像自家小妹當年還在媽媽的子宮裡就做了之治療一樣,如今醫學特别昌明,已經能夠挽救很多以前看似不可能存活下來的小生命。
趙志強醫生緩緩地點點頭,眼前這位馬小姐的身份和地位他是知道的,更何況她還是自己頂頭上司的上司呢,這些都讓趙醫生忍不住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趙志強仔細思考以後,才用向上級報告的語氣回答說:“會造成水腫的原因有很多,不僅很難診斷,而且還有很多醫學界目前尚未知曉的原因……若是打算進行測試的話,首先我需要替你做一系列的檢查,例如抽羊水細胞、羊水晶片、羊水或母血的感染檢驗、高層次超音波等等,用排除法來尋找可能原因。”
雖然不清楚這些檢驗方式具有什麼樣的效用,不過馬韻绮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好,能做的都做吧。”
趙志強醫生點點頭表示明白。
不過,身為新加坡的婦科大牛,實際看過的案例不計其數,馬韻绮能清晰感覺到趙醫生話中欲言又止的語氣:“不過,最後也有可能找不到任何明顯原因,而且以我的經驗來看,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面對最壞的情況。”
在等待各種檢測結果的同時,趙志強還主動找來了另外兩位可靠的同僚,讓對馬韻绮的身份與病情并不知情的他們,也來給馬韻绮做另一次産檢,好給出第二次和第三次的專業醫療意見。
由于不清楚馬韻绮的真實身份,暢所欲言的兩位醫生所給出的結論都跟趙志強醫生十分相近。
醫院裡第一個接獲通知的人自然是莊學文董事長。
莊董事長聽清楚趙志強醫生在說什麼以後,忍不住在心中罵了一聲粗口,跟着火急火燎地趕到馬韻绮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跟小運氣讨論是否要通知家人。
如今心情特别麻木,表情也變得麻木,馬韻绮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莊學文明了地點點頭,再度低聲詢問:“片子和檢測結果要不要送去我媽媽和陳凱嘉醫生那裡讓她們看看?”
馬韻绮想了想覺得老醫生的看法或許會有不同,便輕輕地點下頭表示同意。
醫院的真正大老闆需要做檢測,自然是無需排隊的,更何況還有莊學文董事長親自出馬不錯眼地一步步盯住,員工們個個恨不能趕快将這尊大佛送走,所以檢測結果很快出爐。
就跟趙志強醫生解說時所提到的一樣,檢測結果沒法尋獲胎兒為何水腫的确切原因。
羅美娟醫生雖然退休多年,但她依舊具有靈敏的專業嗅覺,收到兒子的電話叮囑必須立刻檢查片子,再看醫學影像裡的寶寶發育情況,羅醫生很快便能通過胎兒的周數猜到這是馬韻绮的片子。
身為這家醫院的董事會成員,羅美娟醫生馬不停蹄地往自家醫院趕去。
擺在馬韻绮面前的是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
而在羅美娟幹媽循循善誘地勸說之下,馬韻绮這才願意讓莊學文通知了自家兩位母親大人。
薛家琪并沒打算為女兒拿主意,當自家老獅子語調嚴肅地跟大女兒讨論不同的選項時,老黑兔隻是将女兒緊緊地抱在柔軟的懷抱中,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發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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