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說的是什麼話?”楚正陽詫異了一下,皺眉責備:“女大當嫁,你如今早已到了适婚年齡,怎能說出這樣的話?”楚清欲言,卻又被楚正陽止住。“阿離,為父知道你有能力,有本事。亦不像尋常女子那般,需要靠夫家過活,可是,你卻不明白,一個女子最終的歸宿是一個相知相愛相守的人,我與你母親終歸要先離你而去,能夠陪伴你終身的隻有你的夫君和孩兒。這些才是人一生難得的幸福,你莫要被錢财所迷惑,知道麼?”這些道理她何嘗不知?可是,嫁人就真的幸福麼?若是嫁給了一個向邝田廷和文青竹那樣的人,又有何幸福可言?就算是嫁給宇文桑或者趙晟颢那樣對自己情有獨鐘之人,誰又能保證他們的情能夠一世不變?爹爹,情愛之事,太過複雜,女兒實在理不清。楚清在心中歎息,絕美的臉上卻露出受教的笑容:“爹爹說的是,是女兒考慮不周,讓爹爹擔心了。隻不過,女兒還想多陪父母幾年,婚事不用着急。”“你今年已經十七,與你同齡的女子,要麼早已嫁作他人婦,生兒育女,要麼就已經在籌備婚嫁,你還不急?阿離,女子的青春可耽誤不得。”楚正陽突然正色的道,那模樣好似真的要把楚清的婚姻大事好好打算一番了。楚清哭笑不得,看着父親,隻能無奈的道:“爹爹,婚姻大事,就算是女兒想嫁,也要有适合的對象才是,總不能随随便便就将女兒嫁出去吧。”“這個是自然,我楚正陽的女兒,又怎能随便出嫁?”關于這一點,這父女二人倒是達成了一緻。楚清輕輕颌首,附和着父親,也希望他能暫時打消這個想法。她無法想象,如果自己遭到逼婚,是否要躲到鬼澤之中的金銀樓裡,避開這來自父母的威脅。楚正陽遲疑了一下,突然停下腳步,站在花園之中,認真的看向楚清,試探的問道:“那宇文桑,阿離真的無心?”一年前,初見宇文桑時,他見兩人之間的互動,便以為女兒和宇文桑兩情相悅,當時亦提出婚嫁之事,哪知卻被女兒否認,這事便也拖到了至今。此刻,舊事從提,事逢宇文桑海外歸來,若是女兒改變想法,說不定也能成就一段佳偶。楚清心中無語凝噎,歎息道:“爹爹,我與宇文隻是好友,并無男女之情。”突然間,她有些頭疼,這為子女操心婚事的父親,讓她無可奈何。楚正陽無不惋惜的道:“真是可惜了,那宇文桑倒是一表人才,配上我家阿離還是足夠的。”楚清心中翻了翻白眼,無語相對,隻能沉默。接着,楚正陽又自顧的道:“阿離不在家中這段時間,倒是有不少媒婆上門代人求娶,隻是那些男子,你母親總是覺得配不上你,所以遲遲沒有回應。看來,回去之後,也要跟你母親說說,你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楚清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什麼時候自己的婚事居然急迫到這個時候?曾幾何時,她不是一個被人嘲笑的無用棄婦麼?如今,卻有媒人上門提親?這是什麼情況?她卻不知,在她被朝廷封賞為六品诰命,享朝廷俸祿,受到民間敬仰之時,她身上被未婚先休的污點就已經被洗清。無論原因如何,求娶她的人在安甯來說,确實不少。特别是楚家取代了扈家成為安甯首富之後,她這位富家千金,又是在朝廷中留了名的人,更是成為了媒人追逐的對象。隻是,這變化,無心情愛的她,并未關注,所以不知罷了。“爹爹,我遇到了河西楚家之人。”無奈,楚清隻得轉移話題。希望這個話題,能夠讓父親暫時忘記她的婚事。看來,遭到逼婚的不止趙晟颢那個家夥一個。楚清在心中默道。“嗯,原就想着阿離先到建甯,或許有機會先見到他們,沒想到真就見到了。”楚正陽并未驚訝的道。父親的态度,讓楚清奇怪。對于這個河西楚家,她的印象之前完全來自父親的講述,最新的記憶便是昨夜在花舫上遇到楚家後輩的一幕。當然,不是什麼好印象就是了。她可以無所謂河西楚家,可是對于楚正陽來說,那裡卻是他的根,為什麼他會如此平靜?她好奇的看着父親,而後者在她的眼神中也微微歎氣,娓娓道來:“一月前,河西楚家派人來到安甯,找到了為父。”楚清眸底光澤一現,又飛快的黯淡下去。“他們來找父親何事?”楚正陽的表情突然有些怅然,有些落寞,他望向天際,身邊的花鳥蟲鳴似乎都無法驅散他身上的淡淡悲傷。“來人是你的堂叔,他們說,你的爺爺身體不行了,希望我們能會家,陪伴老人最後一程。”原來如此。楚清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形成一排陰影,淡淡的打在她如玉的肌膚上。“父親答應了麼?”楚清此刻隻想知道楚正陽的答案。當然,無論答案為何,作為女兒,她都會支持他。“阿離覺得為父該如何?”楚正陽不答,反而問她。楚清擡起頭,直視父親眼底的複雜情緒。淡淡開口:“若是問女兒,女兒與河西楚家并未親情可言,自然可以不去理會。可是父親畢竟是生長在那,即便與楚家主斷絕關系,也是當初形勢所逼,那溶于骨血的血脈親情,又豈是如此容易割斷的?若是父親想要回去盡孝,我與母親陪伴便是。”楚正陽眼中十分欣慰,可是卻又長長的歎了口氣,似告訴楚清,又似自言自語:“那個地方,可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好不容易逃離,若是可以,真的不想回去。”楚清眸底光澤閃動,對父親的話反複咀嚼。這一年來,她需要謀劃的事太多,多得讓她無法分心顧及河西楚家,這個對她來說還算遙遠的龐然大物。如今,一個親情的召喚,卻有可能讓她更早的面對這個家族,突然間她從父親的話音中感覺到,自己對這個家族的了解太過稀少。“爹爹若是此刻下不了決心,不如先暫且放一放。若是他們真心想讓父親回去,一定不會就此作罷,等再度來人之時,咱們再商量可好?”楚清勸慰。楚正陽點點頭,照女兒的話,将這煩人的事情暫時抛之腦後,對楚清道:“這次楚家商号來建甯,是為了談一樁買賣。你是留在山莊,還是明日與我進城,待交易完成之後,你我一同回安甯見你母親?”楚清莞爾:“我是楚家的千金,自然是跟随父親左右。”楚正陽點點頭,不再說話。将父親送到早已經收拾好的房間,又有婢子小厮前來服侍之後,楚清才告辭離開。要跟着楚正陽進城,她有些東西也需要收拾一番。回到自己的書房,楚清一人獨自坐在寬大的書桌後,望着窗棂外的景色,默默不語。桌上那支蘭花襯托這她的美,卻又因為她的美,而變得更嬌豔幾分。書桌上,平鋪着一張雪白的紙,紙上墨迹未幹,左右分别寫着河西楚家,婚事幾個字。而在河西楚家的上面,又寫着三皇子幾個字。楚清就盯着這些字,沉默了足有半個時辰。……第二日,清晨。雨露未散,晨曦初始,楚家商号的車馬就已經收拾妥當。楚清披着薄披風,在四個丫鬟的服侍下進了她的青檐小車,車檐上落下的銅制鈴铛,随着上車的腳步,而不時發出獨特的響聲,在這清晨中顯得格外的悅耳。車隊緩緩向建甯城的城門駛去,此刻楚清是楚家的千金,朝廷的六品诰命,她九溟商号東主,金銀樓樓主的身份被悄然隐藏,無人知曉。路上,名柳和酒酒是不是看着自己露出的怪異笑容,讓楚清十分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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