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也教你一句話,那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你,老了……”
說完,他緩緩拔出了自己的軟劍,伸手輕推了下面前灰衣男人的額頭。
隻聽砰的一聲,男人瞬間倒地,身子微微抽搐,喉嚨裡嗬嗬地喘着粗氣,卻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便是這時,棠甯毫不猶豫地跟54088交流道,“我記得商場當中有一個道具,名為回光返照,時效十秒是不是?”
“……是。”
已經被眼前這一幕幕反轉弄得大腦都有些轉不過來彎的小系統一聽到棠甯的詢問,連忙用力點了點頭。
“是就行了,我要立刻兌換給……晏無涯!”
棠甯的眼中滿是驚恐,心裡卻迅疾地下達了指令。
從上個世界就被棠甯訓練的,不管什麼事兒,聽宿主的就對了的54088立刻幹脆利落地兌換了回光返照的道具,随後便飛速打入了那晏無涯的體内。
見晏無涯頭一歪,沒了聲息,晏行之轉過身來,笑着朝棠甯走來,畢竟這種親手手刃滅門仇人的喜事,他第一時間就想與棠甯分享。
熟料就在晏行之距離棠甯也不過隻有一步之遙時,他突然看見棠甯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一把沖到他的身邊,将内力耗洩一空,再無任何力量的晏行之猛地往一旁退去。
“小心……”
他聽到她遲來的一句提醒。
轉頭便看到站在他原來位置的棠甯被明明已經死去的晏無涯一掌拍中胸口,整個人如同斷翅的蝴蝶一般,緩緩倒在了地上。
而拍完這一掌的晏無涯一擊未中,驚怒之下再次摔倒在地,很快沒了呼吸。
“棠棠!”
“甯甯……”
葉枭與方雲揚的大喊聲一同響了起來。
體内荊棘之毒還未全清的葉枭當即就控制不住地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便瞬間跌坐在了地上,想要再動卻是已經不能了,剛剛那一劍已經使出了他所有的力氣,如今……如今……
而這一頭被棠甯推倒在地的晏行之,第一時間便連滾帶爬地爬到了棠甯的面前,伸手便将她的上半身抱在了懷裡,他看着鮮紅的血不斷地從她的口中、鼻中、耳中往外溢着,他趕忙顫抖着手接住,聲音卻透着一股詭異的冷靜,“不會有事的,甯甯,不會有事的,我還有半條命,我把這半條命也全都給你,現在就給你,你不會有事的……”
說着,他根本不顧自己内力的空乏,硬是催動起自己筋脈裡的内力就要往棠甯的體内輸去。
劇痛驟然來襲,他卻仍不管不顧地繼續給棠甯輸送着自己的内力。
眼眶通紅一片,面上沒有一點血色,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牙齒更是在口腔在咯咯作響着。
便是這時,棠甯緩緩擡起手來按住了他的手掌,眼淚也跟着鮮血一起簌簌地往下掉着,“不……用了……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我也……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太苦太疼了……活着真的好苦啊,我……我撐不住了,晏行之……”
“不要,我不要,我不能接受,活下來,甯甯乖,聽話,撐住,活下來……我求求你,就當我求求你,我求你,活着,活着好不好?甯甯……”
晏行之的眼淚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渾身上下都劇烈地哆嗦着。
看着這樣的晏行之,棠甯的眼淚流得更多了,似是要将這一輩子剩餘的眼淚都在這一刻全都流盡似的。
她用力抓着晏行之的手,認真看着他這一張臉,拼盡全力道,“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遇到你之後,要遭遇那樣的事情啊……如果早知道,我甯願我從來沒遇到過……遇到過你……甯願我死在五歲那年的小巷裡……晏行之,欠你一條命……我今天還你了,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再有下輩子,我再也不想……遇到你了……”
說到這裡,棠甯抓住晏行之的手猛地一用勁,嘴角剛剛揚起,卻連個釋懷的笑容都沒露出來,雙眼就已然疲憊地合上了。
看着這樣的棠甯,聽着耳邊葉枭與方雲揚的痛呼之聲,晏行之表情愣怔怔地将她整個人緊緊、緊緊抱入了懷中,不知過了多久,忽的低笑了聲。
“沒事,沒事,既然這麼困了,就好好睡一覺,睡醒之後,什麼都會好的,不會再這麼苦了,乖,甯甯乖,想睡就睡吧,我會記得叫醒你的。什麼?想聽我哄你睡覺……好好好,我哄你……”
這樣自言自語地說完之後,抱着棠甯的晏行之,下巴抵着對方的額頭,就開始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調來。
那調子,分明就是以前兩人相處時,棠甯常哼的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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