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楚離隔着一方琉璃案台,望着自己馬車内金絲玄錦軟榻上,一塊接一塊吃着栗子糕的女子,若有所思。
他本人并不重視口腹之欲,亦沒有什麼明顯的喜好,當府内小厮詢問車架内需要備些什麼糕點茶品時,他便悉數按照溫晚亭的喜好來布置,當時未料到還有派上用處的一天。
除此之外,王府内一應需要他拿主意但他又并不十分在意的事物,其實皆是比照着溫晚亭的偏好來打點。
他原本不過是留意着她的安危,可三年來暗探日複一日地前來禀報,事無巨細唯恐有所錯漏,倒讓她的身影在腦海中越發鮮活生動。
他自認為是個寡淡的人,他的皇帝表弟顧錦琮曾斷言,若不是先皇後對他有恩,死前将太子大業托付于他,恐怕他這副無欲無求的性子更适合遁入空門。
顧錦琮彼時不過是說句玩笑話,卻見楚離同他那位整日想着出家的皇後談論佛經時,一股方丈同庵主會見的既視感撲面而來,頓時臉色黑得慘絕人寰。
他原是想讓楚離幫着勸勸皇後,并非讓這二位引為知己相約剃度來着。
“朕聽聞,我佛慈悲,普渡衆人,二位先考慮考慮,渡一下朕,如何?”
他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得極度卑微。
楚離卻是不以為意。
于他而言,人世無趣,但她有趣。
當溫晚亭伸手去摸第五塊栗子糕時,手邊遞來了一杯熱茶。她望着那隻比杯盞明瓷更為白皙的手,那修長勻稱的五指,才猛地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沒說。
怪就怪她方才剛剛坐穩,悔不當初的神情還沒擺出來,就被一盤精緻小巧香味馥郁的糕點堵住了口。
楚離将栗子糕推到她跟前的姿勢太過自然,她不便推拒,就這樣吃了一個,兩個,三個……
真是美人誤國,美食誤事。
她此刻眼前有美人,手邊有美食,還能記得起自己姓甚名甚,已實屬心性堅韌,定力了得。
她急急止住了手,抿了一口熱茶,将方才的甜膩沖淡了些,隻餘回甘無窮在唇齒間缭繞,通體舒暢令人忍不住想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喟歎。
好在她還記着,她此時的情景不該是這副惬意的模樣。
楚離見她手捧杯盞,颔首斂目間,連方才吃到栗子糕的驚喜都在消弭,暗自揣度她突如其來的低落是為何。
同他算得上關系親密的人本就不多,其中女子也不過他母親同溫晚亭兩位,其餘便是軍中将領或是朝中同僚。
若是拿軍中将領作比,他這般突出重圍,将那人從敵方陣營中撈出來,那人卻一言不發心緒不佳,那多半是覺得自己技不如人顔面盡失,面子裡子皆遭重創。
順着這個邏輯來說,從前的溫晚亭确實不會被這等小事難住,現如今失憶之後卻是束手無策隻能等人來救,他撈人撈得利索,卻未顧及她的想法,也難怪她此刻悶悶不樂。
想通了這層關竅,楚離試圖挽救一下她那被打擊得支離破碎的自尊:“其實,這事若放在從前,我必然不會替你出面。”
溫晚亭聞言,垂首輕歎,神情更為黯然。
楚離:……?
溫晚亭心道,他果然是生氣了。
在她看來,楚離這番話的意思,明擺着就是在說,她從前小打小鬧,丢的是她自己以及将軍府的臉面,他自然不會插手,可今日因着二人的一紙婚約,她的一舉一動已然同楚王府挂上鈎,是以楚離才會出面替她周旋。
溫晚亭想,他從前心悅她時,聽聞她所作所為可能隻覺得率直可愛,但如今即将夫妻一體,親身經曆了方覺得丢臉,這也是人之常情。
她努力擺出一副誠懇認錯的姿态來,将眉目間自帶的柔順乖巧發揮到了極緻:“此事是我不對,隻聽聞有人來砸鋪子,未能查明原因就讓手底下的人動起手來。”
思及此處,她擡眸飛快地瞥了眼楚離的神色,試圖小小地掙紮一番:“但……但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先動了手,我要是不讓手底下的人出馬,估計鋪子被砸空了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眼見楚離面上表情意味不明,估摸着不像是動怒的樣子,她繼續道:“至于香膏毀容的事,你也知我記不起來,隻能等破了案才能知曉,若是當真是我所為……”
溫晚亭切身處地想了想,覺得女子毀容确實非同小可,自己若當真是因為年少無知而意氣用事,此番緻歉必要真心實意地彌補。
她鄭重道:“我必登門緻歉,尋遍天下名醫為其治病,若無法痊愈,我便任由左都禦史府處置。”
她自覺這番話說得誠意十足,卻未料半響不開口的楚離,淡淡回了兩個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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