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穿着黑色的制服,駕駛着破破爛爛的公共運輸車,行駛在霧氣之中。
雙目無神的乘客們,面朝着窗外,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霧氣逐漸變淡之後,一個用廢木闆搭建的雨棚出現了。雨棚的旁邊,還有一塊塑料制作的公車站牌,寫着孤雲村三個字。
站牌背後的大片農田裡,還有一兩位纏着白布頭巾的年老村民,趁着貪黑耕地的間隙,抽着旱煙交談着。
“高老頭,從城裡開過來的公車呢,果然還是在運行的!”矮個子的村民眯着眼睛,興奮地說道,“我就說雨棚會有用吧,雖然不是今天,還好我前幾天修補了。這下,外地人到了這裡,遇到雨天的話,就可以在雨棚下的長凳子上坐會兒了。”
“什麼外地人啊?”被稱作高老頭的高個子村民,故意背對着公車站方向,不滿地說道,“是外地鬼吧!我就知道你關心這輛鬼車,還騙我說趁着天氣不熱,把活幹了之後就去睡回籠覺。其實啊,你是想要看一眼阿娟吧,秋娃。”
“我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叫我秋娃,是改不了口嗎?”被稱作秋娃的村民,沒好氣地說道,“也隻是看看,又沒有什麼其他的心思。難道說,我還會随着公車一起離開嗎?我有時候會這麼想,我看着公車,阿娟會不會也在公車上,趴在窗邊看我呢?”
“又在想屁吃了吧,秋娃。我一日是你哥,終身都叫你秋娃。我就不同了,小時候綽号矮仔,後來吃得多幹得多,魁梧了也壯碩了,我又姓高,誰不叫我一聲高大哥啊?就你,現在想趁我多長了幾根白頭發,就開始滅我威風,叫我高老頭。你信不信,我現在還是能把你舉過頭頂,再把你倒挂在樹上?”
“别了,你這麼搞法,我骨頭都要碎了。要是死過去的話,還就真的能見到阿娟了。”秋娃後退了兩步,說道,“求求你了,高大哥,還是放過小的我吧!”
“喂,其實你不用騙我過來的。”高老頭突然正色道,“隻是這麼遠遠看的話,我也會支持你。至少,你也有個盼頭活下去吧!畢竟,家裡的狗大黃,還等着你回去喂呢!都十四歲了吧,一口牙都掉沒了,我可不會幫你照顧它。跟小時候一樣,隻要不看着你,你就會幹傻事。王大憨的事情還記得吧,兒子早夭走了。他就坐在雨棚底下,終于守到了公車,還在車上把兒子給拽了下來。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一家人都被紅色的怪物給吃掉了嘛,誰不知道嘛?我說了,我是意志堅定的,隻看看就行了。”秋娃說到這裡,突然眼裡充滿了光,指着遠方喊道,“快看,高老頭,是阿娟啊!”
話音剛落,秋娃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緒,朝公車站飛奔了過去。
高老頭想趕緊扯住秋娃的衣襟,卻抓了空。
“阿娟,你還認得我嗎,我是你的老公高秋啊!”秋娃撲到了那一位,從公車上跳下來的美麗女生,大聲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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