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朝邑身旁的幾位仙子拉着朝邑道:“朝邑快點吧,待會兒就看不到椿雪仙子了!”
朝邑朝我抱歉的笑笑匆匆而去。
我站在原地呆了很久才走,我也不知道去哪裡,以前再熟悉不過的裡海突然變得陌生極了。
下雨了。
我摸摸臉上的水滴,擡頭往天上看去,才發現不是雨,是一條天河。
“哇!是天池!椿宮仙尊引了天池水過來了!”
“天啦!聽說天池水最是養仙氣,沐浴一次就能生香養顔!”
“那是當然,天池水都是天山大雪蓮凋零後融化成水形成的,天山大雪蓮!你們有誰見過嗎?”
淡藍色的、散發着異香的天水像一條河緩緩從裡海天上流淌而過,形成一副奇異的景象,我正好在天河底下,零零散散的水滴滴落到我的身上,我竟也忘了使用避水訣,帶着異域香氣的水打濕了我的衣裳。
我看到很多人一沖而上,他們手裡拿着瓶瓶罐罐來接這滴落的天池水,來的人太多了,我站在正中央還沒來得及避開就被狠狠撞了一下,不等我驚愕回頭,再次有人撞到我了,這一次直接被我撞倒在地。
今天我穿了雪白的裙子,我跌坐在地上,地上早被衆人踩得一片泥濘,白裙上染上污泥。
我很少穿白裙,但鬼使神差的,今天換了一身白裙出來。
我擡頭,以為始作俑者會跟我說對不起,但是我看到的是一張嫌棄的臉,那是一個面生且極其普通的男仙,他不耐煩道:“你怎麼回事,沒長眼嗎?擋在這裡!”
我胸中和喉嚨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悶悶的,眼淚毫無預兆地突然掉落,我急忙用手去擦——衆目睽睽之下哭實在太丢臉。
沒想到我滿手的污泥,一擦臉上也沾了泥水,混着淚水越弄越髒,狼狽得要死,這邊的動靜惹得周圍人都望過來,用責怪的眼光看着那男仙,男仙面子上有點挂不住,嚷道:“你可别裝可憐,是你硬要擋路的,又不是我故意撞的你……也不知哪來的小仙好不要臉,偏要往我身上擠……”
男仙邊說邊看衆人的反應,見勢頭轉向他那邊,又罵罵咧咧了幾句才心滿意得地去接着天池水。
衆人也都繼續忙着接水,“好香”、“真清”的贊歎聲不絕于耳,聖潔的天池水下,隻有我髒不可見。
我将頭埋在雙膝裡,這一刻我甚至連瞬移術的咒語都忘記了,無助得像是被風雨打翻的鳥巢裡的無力掙紮的雛鳥。
“你沒事吧。”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面前輕輕響起。
我愣了一下,微微擡起頭,便看到一張絕美的臉。
陌生而美麗的臉。
這張美麗的臉上滿是如水般的溫柔,和大多裡海仙着鮮豔的紅衣不同,她是一身潔白,雪花般冰晶美麗。
“擦擦臉吧。”冰晶美人優雅地将同樣潔白的一方手帕遞給我,眼神仿佛神靈降世般充滿憐憫。
方才還嘈雜的人群突然變得很安靜,大家都很癡迷地看着這一幕——看着真正的裡海天仙對滿身髒污仙力低微的小仙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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