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南很是吃驚,聞聲看去。
對方方才的聲音聽似刻意變調,細得有些不自然,但楠南還是隐約聽到了點秦芳嶺的音色。
對方戴副金框眼鏡、口罩和鴨舌帽,紮着丸子頭,一身風衣卻顯得渾身略胖,似是要将自己包裹得很神秘。
一見對方這副模樣,硬是讓她找不到母親的任何一個特征,便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我沒事,謝謝……您。”
對方包得太嚴實,身高又比自己高,楠南有些判斷不出對方的年齡,怕叫“阿姨”讓對方不高興。
那人松了手,将鴨舌帽壓得更低。
秦芳嶺本隻想在不顯眼的地方拍照,見女兒被人撞,還是擔心得跑了過來。
兩人聊上了天後,秦芳嶺一直在把音調壓細,越說越細,聽不出是哪方口音的楠南越聊越樂。
肖瀾走來找楠南,秦芳嶺順勢打量起對方。
自從上次秦郅嵘說的話後,秦芳嶺連着好幾日因想這件事而難眠。
她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是自己沒做好母親的職責?還是家裡的環境給女兒影響太大?
秦芳嶺自知楠南從小和幾個男孩來往過,上初中後因為分居,她便對楠南的學校生活越來越少了解。
楠南不算那種很愛說話的孩子,性格偏收斂,緻使……對女孩的興趣比對異性還高?
秦芳嶺一直從那日反省到了現在,仍糾不清個底。
看肖瀾和楠南走得近,第六感就像看到海岸的旱鴨,突來了。
面前這位……會不會就是楠南的女朋友?
秦芳嶺看着倆孩子聊了一會,再看到楠南側過身說:“那阿姨,我們先走啦。”
這聲“阿姨”還是習慣叫了。
肖瀾這才注意到了楠南身旁的人,見那人穿得非常保守,心底上忽地冒出了點警惕。
秦芳嶺很想和肖瀾談一會,但不知能找什麼理由留住她們,臨時發揮道:“我想喝咖啡,能幫我個忙嗎?”
秦芳嶺張嘴又合,方才自己差點脫口喚了楠南的名字。
“咖啡店很近的,我給您帶路吧。”
肖瀾有些疑慮,下意識抓住了楠南的衣服。
面前這人口音奇怪穿着也奇怪,肖瀾怎麼看都看不出她是個好人。
秦芳嶺說:“能勞煩幫阿姨買嗎?阿姨可以請客。”
肖瀾根本不想楠南在這時候熱情,但從沒有楠南不熱情的時候。
楠南笑笑:“我不愛喝咖啡的,但我可以幫您買。”
秦芳嶺感激道:“太感謝了,阿姨在這等你。”
肖瀾闆着臉說:“我陪你去。”
“……!等等!”秦芳嶺這一喊差點喊出原聲,又鎮定下來問肖瀾,“這位妹妹可以……帶阿姨去廁所嗎?”
秦芳嶺真找不到别的借口了。
肖瀾有些厭惡地瞪她,誰有内急還想着喝咖啡?
雖然不滿,但肖瀾還是勉為其難在學妹面前當個好人:“我帶你去。”
秦芳嶺成功把兩人分開了,她自己也想不到能如此順利。
見楠南走遠後,秦芳嶺摘下口罩,釋放般地呼了一氣。
太悶了。
肖瀾準備在她前頭帶路,秦芳嶺叫住她,用原聲說話:“這位妹妹你好。”
肖瀾看向她時,見她竟和楠南有七分像,越看越呆愣:“你該不會……”
秦芳嶺禮貌道:“我是楠南的媽媽,偷偷跑來看她的,不想讓她知道,請幫我保個密。”
肖瀾表情變化不大,内心卻是降了一個大窟窿,方才一堆暗地裡的怨憤全掃光了,隻剩下心虛。
這個見家長見得很是突然。
肖瀾忽然慶幸自己答應給她帶路了。
秦芳嶺問了肖瀾一些家常話題,原本肖瀾還有點點拘謹,聊久了愈然覺得楠南媽媽比料想的還要親切,便開放了些。
“你是楠南的高中學姐?看來你們倆緣分不錯,還上了同一所大學呢。”
察覺秦芳嶺說到了關鍵處,向來能克制自己冷靜的肖瀾,腦中還是閃過了一絲慌亂。
僅有的一絲絲慌亂。
“阿姨,”肖瀾毫無顧忌地說,“楠南是自願和我填同一個大學的,我和她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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