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玹胤是假病,元昭獻卻是真病。
整個東宮彌漫着難聞的湯藥味,熏得人幾欲作嘔。
元昭獻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眉頭緊皺。額頭上布滿了汗珠,汗水滴落在枕頭上,濕透了整個枕巾。
她的嘴唇幹裂,呼吸急促而淺短,眼睛半開半閉,神情疲憊,身體不時地顫抖,似乎很是痛苦。
她這般,卻不肯叫人近身,自己喝了藥躺在床上熬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勉強能扶着床沿起身,元昭獻坐在鏡前,看着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自嘲地笑了笑。
沒想到她也有這麼一天,為了個男人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樣子。
她好歹是堂堂倏淵國的皇太子啊,這樣子叫别人看了還要不要面子了?
皇太子殿下身嬌體弱,吹吹風就病倒了,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元昭獻自己也看不得自己這副模樣,艱難地起身更衣後,推開門出去。
元昭獻走出房門,走廊上的侍女們見狀,紛紛跪倒在地,口中喚着“太子殿下”。
元昭獻沒有理會她們,隻是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然後緩緩地走向東宮的後園。
後園裡,有許多花正在開放,最引人注目的是盛開的菊花,金黃的花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元昭獻走到花叢前,低頭看着那些盛開的菊花,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她想起昨日賞菊宴之事,皺起了眉頭,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着張玹胤娶劉定窈嗎?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那是陳擇溟。他穿着一襲青色的長袍,手裡拿着一件狐裘,舉步向她走來。
元昭獻頓在原地,注視着陳擇溟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
“聽說殿下生病了,生病了就該躺着,為何還要出來受風呢?”說着,陳擇溟将白色狐裘披在元昭獻身上。
狐裘溫暖,就像陳擇溟這個人一樣。
元昭獻攏了攏衣服,笑道:“擇溟,還是你對本宮最好。”
陳擇溟沉默未言,元昭獻擡步,溫聲道:“擇溟,你陪本宮走走吧。”
陳擇溟點頭,跟在了她身後。
兩人漫步在後園,陳擇溟一直默默地陪在元昭獻身邊。他們走過了菊花叢,走過了池塘,走過了假山,走過了每一個角落。元昭獻沒有說話,陳擇溟也沒有打擾她,隻是靜靜地陪着她。
走累了,元昭獻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陳擇溟在她身邊坐下。他們看着遠方,看着那些盛開的菊花,看着那些遊動的魚兒,看着那些飛舞的蝴蝶,看着那些秋日的景色。
元昭獻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擇溟,你說,如果我不是皇太子,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會過得怎麼樣?”她的聲音帶着一絲哀傷,一絲迷茫,一絲無奈。
陳擇溟看着她,神色複雜。他知道,元昭獻是個堅強的人,她從不會輕易地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弱點。但是,看着她此刻的樣子,他卻感到了一種無力的痛苦。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聲說道:“殿下,你是一個遇事全力以赴的人,無論你是皇太子,還是普通人,你都會過得很好。”他的聲音堅定而溫柔,像是一股暖流,溫暖着元昭獻冰冷的心。
元昭獻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她知道,陳擇溟是真心關心她的。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往回走去。
陳擇溟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緒紛亂。
他也曾想過,如果他不是陳太醫之子,如果她不是他的仇人,他與她又會如何?
可是沒有如果,這世上有很多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任憑你一次又一次嘗試,最終隻以失望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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