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已到中午吃飯的時間,施恩把江昌忠、江昌義這兄弟倆,領到他下榻的縣招待所。在縣招待所食堂裡,施恩叫了幾個菜,讓江昌忠、江昌義把肚子填飽。剛叫了三個菜,江昌義阻止:“行了,夠了!……”
江昌忠在桌子底下踢了弟弟一腳,趴在他耳邊,悄聲說道:“管他娘的!讓他點去!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江昌義不管不顧,繼續說道:“施老師,您錢包裡總共不到一百塊錢,都讓我們吃了,您哪有錢買車票回家呀?!”
施恩得意地笑了:“俗話說,‘不能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我呀,活學活用:‘不能把所有的鈔票,放在一個錢包裡’。嘿嘿,老早就防着你們這些小毛賊呢!喏——”他拍了拍稍稍有些隆起的肚皮,說,“大鈔票,都縫在内褲的小兜裡了!放心吧,别客氣!老師有錢,供不了你們兩個吃一輩子,可是,供你們倆吃一餐,還是夠的!”
江昌忠、江昌義,還真不客氣,吃得呼呼啦啦、轟轟烈烈。菜剛一上桌,施恩還沒動筷子呢,馬上就盤底朝天了,等不到第二盤菜,前來“報到”。
施恩看得有些心酸,問了句:“好吃嗎?”
江昌忠騰不出嘴巴來回答。
江昌義的嘴巴也塞得滿滿的,騰出了半邊嘴巴,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好吃好吃!我也叫不出這些菜的名字,就知道好吃,特别好吃!”
施恩心底泛起了恻隐,幹脆停住筷子,專心看着自己以前的兩個學生狼吞虎咽。直到所有的菜盤裡空空如也,江昌忠、江昌義滿足地打了幾個飽嗝,用髒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嘴巴,表示:戰鬥已經結束。施恩這才開口問道:“你們倆不是被堂叔領走了嗎?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
江昌忠正要開口,江昌義連忙搶過話頭,控訴堂叔堂嬸對自己的虐待,以及被攆出家門的經過,當然,省略了他不清不白地背上了罵名,偷看表嬸洗澡這樁“不雅之事”,以及後面發生的五百元疑案。
看着江昌忠髒兮兮、黑黢黢的臉,額頭上一道醒目的傷疤,在電燈下泛着寒光,施恩關切地問道:“江昌忠,你是怎麼破相的?”
江昌忠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上的傷疤,滿不在乎地一笑:“刀砍的!”
施恩一驚:“刀砍的?誰砍的?”
江昌忠臉色頓時晦暗,沒有吭聲。
弟弟江昌義代為回答:“您不知道,縣城裡,所有的‘三隻手’,都有活動範圍,也叫‘勢力範圍’。瘸老三不讓我們在火車站幹活,我哥領着人,和瘸老三的人馬幹了一仗,留下了這個刀疤,也奪得了火車站這塊寶地……”
江昌忠用右手的食指撫摸着額頭上的刀疤,眼睛裡閃着兇光,吼了一句:“值!他媽的值!”
江昌義詭異地一笑:“我哥把瘸老三的那條好腿,打折了,讓他坐輪椅去了!哈哈……”
兄弟倆放肆的笑聲,引來鄰桌食客疑惑的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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