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這時才轉頭往講台下看,底下的學生又一陣起哄,“各位同學大家好,鄙人姓張,最近剛榮升為你們祁老師的男朋友,因為家裡實在有事,所以暫且把你們祁老師借走,等晚上升學宴時再還回來好不好?”他話沒說完,教室裡又一陣起哄,甚至還有學生大喊“親一個、親一個……”
至始至終,整個過程,蘇朋舉都像一個冷靜的旁觀者,他沒有跟同學一起起哄,也沒有流露出絲毫悲傷的表情,隻是坐在座位上,面無表情、目光呆滞,那時他好像跟這個熱鬧的氛圍隔開了,他的眼睛看不到面前的情景,耳朵也聽不到旁人的叫喊,隻覺得身處在一個漆黑的深淵裡,無所依附、自己在一直往下落、往下落……
教室裡的人陸陸續續走完了,蘇朋舉依然呆坐在那,像個蠟人,紋絲不動。尹新桐小心翼翼的喊他:“朋舉、朋舉……”蘇朋舉的眼睛慢慢回神,呼吸卻逐漸急促,他擡頭看了一眼,突然彎腰對着地面劇烈幹嘔起來,脖子裡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似乎要把心肝脾胃腎都吐出來才罷休。
“她騙我、她騙我,為什麼、為什麼……”直到這時,蘇朋舉的悲傷才噴湧而出,他聲嘶力竭,不斷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祁晨是他高中三年來心理最重要的支撐,現在這個支撐突然斷了,還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蘇朋舉的世界分崩離析。
林一棟一行把蘇朋舉帶到家裡,蘇朋舉還是怔怔的不發一言,林一棟太熟悉這樣的場面了,當初他母親剛剛離開,每一天,他的父親都是這樣的狀态,他知道怎麼拯救感情受到傷害的男人——給他酒,酒能稀釋傷痛,讓苦痛随着眼淚流出,就像他的父親每次思念母親時都會開啟一瓶酒,自斟自酌,自飲自泣。
蘇朋舉像喝白水一樣一杯一杯猛灌自己,尹新桐伸手去奪他的酒瓶,“蘇朋舉,你瘋了,這樣喝酒你不要命了!”
“是,我瘋了,我不要命了,我現在甯願死了!”蘇朋舉把腦袋重重的磕向桌子,“咣、咣”的聲音聽得人心驚。
灌完酒瓶裡的最後一口酒,蘇朋舉又開始了劇烈的嘔吐,整張臉連帶着脖子都變成了紅色,林一棟這才意識到再喝下去肯定要出事,他一把扛起蘇朋舉,對尹新桐說:“快把他送回家,劉阿姨是醫生,先讓劉阿姨看看!”又回過頭對徐弦說,“劉阿姨的脾氣不太好,到時肯定挨罵,徐弦,你還是别去了!”
尹新桐“咚、咚、咚”的敲門聲引起劉景雲的不滿:“誰啊誰啊,趕着投胎啊!”打開門看到兒子像一灘爛泥一樣堆在林一棟身上,滿身的酒氣,一股怒氣直竄腦門,“怎麼回事!去學校填個志願就喝成了這樣?蘇朋舉,你給我下來!”
蘇文德聞聲過來解圍:“好了,别生氣,還是孩子呢,快看看兒子怎麼樣了!”大家相扶着把蘇朋舉挪到沙發上,端起一杯水喂他,蘇朋舉剛咽下了一口水,緊接着又“哇”的一聲幹嘔,這一口噴出來竟是殷紅的鮮血!
每個人都吓壞了,蘇文德抱着蘇朋舉,嘴裡慌亂的喊着:“快去醫院,快去醫院!”可能是驚吓過度,也可能是體力不支,蘇文德不但沒能抱起蘇朋舉自己還重重摔在了地上,林一棟繼續扛起蘇朋舉,對蘇文德說:“叔叔,你下去開車,”轉頭囑咐劉景雲:“阿姨,你收拾幾件換洗衣服。”
一行人來不及告訴徐弦,驅車直奔醫院。
徐弦左等右等不見林一棟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她拿了自己的東西正要離開,包裡的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看着屏幕上閃爍的那個名字,徐弦的心顫了一下。電話是許鶴揚打來的,這是自春節一别後,兩人第一次聯系。
“徐弦,是我。”
“我知道。”
“你好嗎?”
“我很好。”
“高考完了,你……你報了哪所學校?”
“震州大學,”徐弦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還有林一棟,他也報了震大。”
“哦。”
之後,電話兩端是久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很久之後,許鶴揚開口說道,“祝你幸福。”緊接着聽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那是許鶴揚對徐弦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愛有許多形式,厮守一生的、愛而不得的、相忘于江湖的,在一起隻是相愛的一種方式,而許鶴揚愛徐弦的方式是遠遠離開。
電話挂斷後,徐弦收到一條信息,“徐弦,我想我愛過你。”發件人正是許鶴揚,徐弦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一滴一滴落在手機屏幕上,許鶴揚愛她,她一直都知道。
高一的一個晚上,徐弦上完晚自習回家,走到家門口才發現鑰匙不見了,家裡很多時候隻有她一個人,她鼓起勇氣給媽媽打電話,想知道可否找她拿鑰匙。電話裡的孫文惠很不不耐煩的數落她不小心,接着告誡她少給自己打電話,最後才告訴她自己正在參加晚宴,想要鑰匙自己過來拿。
那時徐弦的媽媽孫文惠正擔任震州國土局副局長,整個房地産行業發展的如火如荼,孫文惠正是政商界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
徐弦趕赴晚宴現場,宴會中的孫文惠被人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她根本無法靠近。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徐弦穿着一身寬大的校服,璀璨的水晶燈映在她身上,更加凸顯她與這個光鮮場合的格格不入,沒有人跟她說一句話,每個人都舉着高腳杯像花蝴蝶一樣穿梭在人群中,徐弦就像一個不合時宜的存在,突兀且礙眼。
徐弦走出人群,踱步到一副壁畫前,自顧自認真看起來。這時,走過來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笑着說:“原來你對國畫還有研究呢!”這個笑着說話的女孩就是許鶴揚。
徐弦和許鶴揚時一個班的同學,隻是這次相遇前兩人并不相熟,也是這次意外的相遇讓徐弦對許鶴揚平添了很多好感,聊天後才知道,許鶴揚是跟着她爸爸一起來的,而她爸爸參見晚宴的目的正是為了結識徐弦的媽媽——國土局副局長的孫文惠,當時震州所有的土地審批都繞不開她這一關,背地裡人們都稱她為“土地奶奶”。那時許鶴揚爸爸手上有一個項目正好需要孫文惠最後拍闆,不過最終,許鶴揚爸爸也沒能拿到審批文書,反倒通過這件事,讓許鶴揚和徐弦熟識成了好朋友。
後來,徐弦拿到鑰匙要走,許鶴揚也撇下自己老爸跟她一起離開,會所位置比較偏僻,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公交車站,徐弦和許鶴揚并肩走在夜色中,說着學校裡最近發生的事,許鶴揚說話很幽默,徐弦總能精準把握她的每一個笑點,在恰當的時候獻上她悅耳的笑聲以資鼓勵,那天晚上,許鶴揚第一次覺得原來把人逗笑是這麼有成就感的事。
往後在學校的日子,有徐弦的地方就有許鶴揚,有許鶴揚的地方就能看到徐弦,兩人經常攜手作伴,并肩同行。徐弦内斂安靜話不多,許鶴揚正好相反,開朗活潑天天叽叽喳喳說不停,大多數時候都是許鶴揚說徐弦聽,許鶴揚很愛逗徐弦笑,每次徐弦輕啟嘴角,露出八顆牙齒的标緻的微笑,許鶴揚就覺得心頭有春風拂過,耳邊有泉水叮咚。
一天放學,數學老師臨下課發了一套試卷讓帶回家做,許鶴揚隻顧着跟徐弦說話,走到半路才想起試卷忘帶了,徐弦要陪她一起回去,許鶴揚沒同意,讓她在路邊等,自己一會兒就回來。
許鶴揚返回學校,教室裡已經空無一人,走到座位上突然看到一個男生躬着身子在徐弦桌子裡翻東西,許鶴揚第一反應是小偷,上去質問:“你幹什麼?”那男生吓了一個激靈,連連擺手,“沒幹什麼,你别誤會!”許鶴揚走近看到他手上一封疊成心形的信紙,心裡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你把東西放下快走吧!”那男生也挺尴尬,匆忙把信塞到桌肚裡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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