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深眯着眼,将徐姚纨的神色盡收眼底道:“那當然是不缺的。隻是鳥兒長得那麼相似,要是尋的人尋錯了該如何是好?”
可徐姚纨已經被傅春深問到了實處,攪動了心神,哪裡有心思一一同她說去哪裡找鳥。
話說徐姚纨一開始對鹦鹉感興趣,還是因為當年那個人送了她一隻。
出嫁時徐姚纨也特地将原先那隻鹦鹉當成陪嫁帶了過來,隻可惜鳥的壽命太短,眼前這隻并不是一開始那隻,而它的後代。
漫漫的後宅生活裡,婦人被無數繁雜的瑣事埋沒,偶爾教導着鹦鹉說話,才是徐姚纨為數不多的樂趣……
徐姚纨閉了閉眼睛,打斷着自己的回憶,敷衍傅春深兩句後,借口自己頭疼,請傅春深先離開。
今日室内的光線格外昏暗,從這昏暗裡剛好能看出徐姚纨面色的憔悴。
傅春深作出憂心忡忡的樣子,對她道:“堂伯母這般,要我如何放心的下?不如我留下照顧堂伯母可好?”
她又在盤算什麼主意?徐姚纨費力瞪着眼睛,摸不清傅春深到底是怎樣一個章程。
又來了又來了,岚哥兒媳婦究竟在笑些什麼?
霎時,徐姚纨心裡的鬼火直冒,她将漆木的椅子刮出一聲響,咬着後槽牙道:“這峥嵘院裡有那麼多人,就不勞岚哥兒媳婦你費心了。”
從傅春深進門開始,徐姚纨就覺得她透着一種古怪。
可坐下來後,她除了一直問着鳥和她鬥了幾句嘴外,又什麼都沒做沒問。
現在如此殷勤,卻讓人毛骨悚然。
徐姚纨此時無不感念自己當初給仲文娶了好媳婦,孝順乖巧,就是蠢笨了一點。
但人蠢是福,要是娶了個像傅春深這樣不陰不陽的媳婦,她恐怕一天到晚被她盯得滲得慌。
傅春深收回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頗為惋惜道:“既然堂伯母嫌我手腳笨,那我還是先行告退了。就算府中事再忙,伯母也要注重休息才是,不然這眼角的細紋……”
傅春深故意幹咳兩聲接着道:“……您也應當仔細保養。”
徐姚纨是真的被傅春深的話紮得頭疼。
她記得自己也未曾得罪過她,兩人交集也少,她特意過來這一趟到底是為了什麼?僅僅是因為一隻鹦鹉?
有些事情越想不通就越郁悶,徐姚纨隻當傅春深是發了癫癎,才會如此莫名其妙。
今日過得是格外堵心,待傅春深走後,徐姚纨趕忙叫人端上一碗桂圓安心茶來。
而傅春深離開的時候,剛好又經過那隻鹦鹉。白色鳳頭鹦鹉睜着兩粒圓圓的黑眼睛,還在俏皮地喊着傅春深剛進來時說着的話。
傅春深微微笑了笑,挺着脊背踏出了門檻。
她目前暫時做不了什麼,今日來這麼一趟,當是為了母親出出氣,不料還收獲了意外之喜。
出了峥嵘院院門,傅春深擡頭看着霧蒙蒙的天,感覺沒過多久,就會下起雨來了。
一場雨落下,有些樹上殘存的幾片葉子,也當是要全部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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