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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此時此刻(第1頁)

我就靠在牆腳席地而坐,看着整個過程從發生到結束,很快,生死是一世也是一瞬,真的,很快。

息形咒把我裹的嚴實,霍老兒自始至終沒有望過我一眼,那浪蕩貨更是沒朝這邊回過頭,所以我更像個旁觀者,沒有任何負罪感。

怎麼回來的,我忘了,好像是坐着個什麼沒看清的怪獸,我記不清也沒在意,我感覺自己的魂魄沒在身上,腦子一片空白,一片空白。

“怎麼着,還緩不過來。”

“就這麼被你弄死啦。”

“難道不是我們嗎”

“我沒想讓他死,我隻是想......”

“你隻是想小懲大戒,殺人不用抵命,這世間還哪來的公道。”

“可這不該是你決定,他們有自己的命。”

“我讓爵爺去司命那兒拿了他倆的命薄,再讓向夜去冥府借夜火,這暗火可傷人命身,自然也能毀那浪蕩貨的命根。我說過,我用的都是狠曆的法子,我也問過繁主你,可否受得住。”

“是你诓我,是你拖我下水。”

“繁公主,你想伸張正義,卻又不想手沾鮮血,世上何來兩全之道。你可以為僅是那李氏一人之命,她身背污名而死,她的娘親就在今夜羞愧自盡。惡人之惡,禍延無邊,你覺得他們還值得同情嗎。”

“那你為什麼不去救人,你也可以拿李氏娘親的命薄,替她改命。”

“我管得了她,能管天下人嗎,況且,方才不是你繁公主口口聲聲說,他們有自己的命嗎,此刻怎麼又賴我袖手旁觀?”

我被駁得啞口無言,誠然,寐染說得都對,她很早就說過惡人之惡不是我所能想,放過惡人,便是幫兇。那日在木渎鎮被爵爺解救,我們被護送出鎮,一路隻見傷的傷,死的死,一片狼藉。想來那日若不是我婦人之仁,放走惡徒引來山賊,鎮上百姓就不會有此一劫。

也許染主說得對,其實就是她說的對,世間哪有兩全之道,是我太過天真,或是太愛惜自己的聲名與羽毛,隻想做個指手點評是非的好人。

一夜無眠,心有波瀾。

清早出得房間,就見爵爺背身站着護欄前,背影在晨風中有些寂廖。

“你都知道了吧”

“三界分立,各有所依,若我們擅自插手,便是逆天而行。”

“你對我很失望吧”

“紛繁公主,你是帝姬又承載天命,本該成為表率。”

“我很難過,但不後悔。”

朝天轉過身看着我,眼裡的表情我讀不出也不想猜,直到這一刻,我再一次醒悟,這真的不是我的爵爺。

他欠身離開,轉身間突又轉回,把自己的披風替我圍上。突如其來的,毫無征兆的,我心又熱了起來。

“入秋寒涼,公主又一夜奔忙,小心别受寒。”

在他回身瞬間,我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我不是想挽留,隻是,隻是,隻是想停在這一刻。

他沒有回頭看我,也沒有掙脫我的手,彼此僵持在那裡,誰都不動,誰都不說話。

怕是再無機會,怕是将來我會讓你更失望,都說十指連心,唯望你記得我們有過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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