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來得太突然,沒有過程直接上結局,我被“無罪釋放”且“即刻流放”,看來皇帝是真不待見我,都不讓我和母後話個别直接遣回司天監。
我依舊坐着禦攆穿行宮牆間,不知是我“心虛”還是太過敏感,總覺着兩旁垂首而立的侍婢們待我轉身便背後竊竊私語指指點點,我也不好真回頭去驗證,甚是撓心。
正當我坐卧不安于轎上,三重殿前世子翩然而立,清風随意擺起他的錦袍一角,他淺淺一笑,伸手迎我,好一個世家公子少年郎。
我不再避諱,直接搭着他的手下得轎,此刻我覺得他的存在竟如此重要。
“皇上命我護送你回司天行府。”
“多謝世子。”
跨過門檻,身後傳來哭鬧之聲由遠及近。
“是慧安殿的一班侍從婢女,為首那個披麻帶孝的是趙修儀的胞弟。這混帳仗着她姐姐受恩寵在外胡作非為,如今失了依傍還不知收斂。”
世子話音冷冷,無怒有威,不似往日我眼中的他。
“繁兒莫怕,一切有我。”
他一閃于我身前,突然覺這身影好高大,其實我心裡是不怕的,皇帝放我走,誰敢攔阻,隻是讨厭節外生枝。
“趙超,你竟敢在皇城造次,還不知退。”
“我要替我姐姐讨回公道,殺人償命。”
“你驚擾嫡公主,再不退下,休怪我執法無情。”
“我趙家世代朝臣,我看你敢動我。這是禦賜腰帶,你敢近我身,便是欺君。”
“不知死活”
我聽得出世子口中的肅殺之氣,這全然不是我認識的武哥哥,那個時時溫婉總是淺淺淡淡的風雅書生,或許他本就是這般統領禁軍的少帥之姿,他随王爺征戰殺場曆經生死,又怎會是個文弱之人。原來他隻是為我才有英雄氣短的一面,又任我故作不知的流水無情。
我剛思緒飛出去小繞一圈,回神之時那死胖子已癱倒在地,衆人均是驚懼之色。
“皇上口谕,紛繁公主乃未來的司天行尊,沖撞尊者如同毀我大晉福澤,實屬大逆不道,犯者立誅。念你趙家士族百年有功于朝廷,又是新喪在身,饒你不死,斷幾根骨頭好好回去養身修德性吧。”
“還有慧安殿侍婢以下犯上,罪不可恕,統統送到宮司衙門用過刑流放千裡,終身不得返回都城。”
“武哥哥,她們……”
“今日他們敢跟着造次,留在宮裡早晚都是些禍害,此時寬恩便是縱容奴才,也讓旁人都長點記性。”
我明白帝皇的治家之道,還有那些聽說過的殺伐決斷,我很想獨善其身卻不由自主牽涉其中。
回府的路上相對無言,我突然有些急不渴待的想回行府,想擺脫這一切世事人非,無疑這筆賬又會算在我頭上,而我百可莫辨。
分别之時,我又有些不舍,在經曆種種之後,世子悄然在我心中開始有不一樣的位置,在他面前我可以無助,可以恣意,可以枉為,他會縱容我,包容我,寬容我。隻可惜我們卻沒有再往前的機會。
起心動念時,方知,為時已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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