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造衙門已經收購了世面上所有合格的生絲,剩下的殘次品陳肅也給出了個消耗的法子,林如海轉身出去就找人試驗了,忙活了兩三天,确定了這蠶絲也能做成被子裡子,而且比棉被還好用,織造衙門便再次開始收購剩下的蠶繭。
這一行為立馬就引得不少人的關注,成都知府更是第一時間宴請林如海,想從林如海口中知道些許消息。
林如海就算首要任務是保重自身,那也不至于置治下百姓于不顧,更懂得有些時候不能吃獨食的道理,所以連夜做出來的蠶絲被裡子他直接送了成都知府幾床,讓成都知府自行領會去。
按理來說,織造府一向隻負責給宮中進貢绫羅綢緞,但其實還承擔着更加重要的工作——給所有的绫羅綢緞以及原材料劃分等級,以及不斷改進工藝和推出新品。
當然,上面所說都是明面上織造府承擔的功能,實際上織造府有時候還要兼領皇帝的密探,尤其是江南和廣東各地的織造府,更是隻有皇帝的心腹才能擔任。
這成都織造府原本隻是管着跟絲綢有關的一切,但架不住當今登基之後青海和西藏跟鞑靼人之間有太過暧昧,蜀中作為抵抗青海的第一線,又是整個西南之地的經濟中心,所以這重要性就與日俱增。
要說,當今同意林如海來蜀中任職,那也是擔了風險的,畢竟太子被廢,連累得東平王府被夷三族,這西北的兵權自然就被當今收入囊中。
可西北大軍的糧草一向從蜀中和山西籌集,可以說,蜀中的收成,就直接制約了西北大軍的糧草供應。
偏生榮國府就算上交了兵權多年,平安州那地方也不是真正說人走就茶涼的地方,林如海作為榮國府的女婿,他就必須堅定地擁護當今。
因為眼下的蜀中有些敏感了,陳肅也不好留從賈代善那裡要來的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兵丁做事,隻能啟用林家培養出來的人,好在蠶絲被很快就在蜀中之地鋪開,且反饋還不錯,總算讓今年的養蠶人不至于虧錢,還可能會在冬天迎來一筆結餘。
最高興的當然莫過于各個衙門了,年景不好的時候能讓農戶們創收,來年的考核怎麼也該是個上等。
于是,遞到陳肅這裡的請帖都比之前多了一倍有餘,當地的富戶們也開始為林如海打開了一點方便之門。
而林如海則是在思考此時獻上羊毛到底适不适合。
眼看鞑靼人将要再次卷土重來,西藏和青海之地也并不安生,朝廷這些年一直也在暗自備戰,可跟遊牧民族作戰的将領已經被換了一撥,反正以林如海淺薄的眼光來看,鞑靼人真要來勢洶洶,前線恐怕抵擋不住。
這羊毛正好拿來做個長遠的絕戶計,遊牧民族最厲害的莫過于騎兵,最重要的牲畜便是馬匹,牛羊這些能飽腹能賣錢的牲畜反而要靠後。
可若是羊毛能夠給一家人提供整年的生活物資,想必就算上頭的人再是壓着牧民們去多多放牧馬匹,想必也壓不住多久。
受到了欺壓就想反抗的可不隻是大周子民,不管是鞑靼人也好,生活在青海和西藏的藏人也好,隻要都是人,就有生存的需求。
隻是朝廷内部的形勢着實不算樂觀,奪嫡之争重啟,榮國府跟林家暫時分割不開,此時拿出羊毛倒是可以免除一時被各方拉攏和排擠的勢頭,但長遠來看……
林如海思來想去,還是來到陳肅跟前,想要聽一聽陳肅的意見。
可陳肅能有什麼意見呢?她在政治上一點見地也沒有,就連從前對朝廷形勢的分析也是多從小說裡出發,不算觀點都是網友們的觀點,她自己橫豎看不出來什麼,要不然她也不用在大四的時候還在到處發簡曆了。
所以,陳肅直接說道:“這羊毛的利弊你隻會比我看得更加全面,真要說起來,此刻獻上羊毛,也算是你履行了織造的責任。”
至此,林如海也下定決心年底的時候就把蠶絲被和羊毛毯一起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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