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燕窩粥下肚,桌子上很快就擺滿了碗碟,陳肅略微過了過眼,就已經數出了七八個碟子,涼菜、熱菜、湯點俱全。
看着那一碗火腿湯和一碟炒蝦仁,陳肅擡頭問道:“這也是老爺讓置辦的?”
周媽媽趕緊給陳肅添一筷子蝦仁,一邊答話道:“老夫人生前盼孫子盼成了那樣,隻可惜她老人家沒能再等兩天……”
“老爺的意思是,老夫人向來慈愛,太太還是以自身和肚子裡的孩子為重。”
看陳肅沒什麼表示,周媽媽繼續勸道:“太太,咱們就先聽老爺的吧,萬事都有老爺頂着呢,等咱們小公子生下來了,您隻管讓小公子好生給老夫人抄一遍經書,想必老夫人就算有再大的怨氣,也該散了。”
陳肅隻是做個樣子,她雖然對那素未謀面的楊老夫人不以為然,且因着接收了賈敏的記憶,對她還有幾分怨言,但如今她是賈敏,她總不能一上來就大大咧咧消受了林如海的好意,直接把楊老夫人的喪儀和孝期都忘到腦後了吧。
陳肅道:“那勞煩媽媽幫我記好日子,等肚子裡這個生出來了,我再給老夫人補足孝期。”
周媽媽對此不以為然,面上卻帶着欣慰,道:“這就對啦!老夫人既已仙逝,咱們就該以活人為重。”
睡前林如海過來看了看,那時候陳肅剛剛一碗苦中帶着一點酸澀的保胎藥下肚,眉頭皺得死緊,周媽媽以擔心壞了藥性為由不給她吃蜜餞,更不讓她立時喝水。
林如海卻是第一次見賈敏這樣小女兒的姿态,内心裡還覺得十分稀罕,有些念頭一閃而過,隻可惜沒有抓住。
林如海着實是個濁世佳公子,就連因操持喪儀瘦得兩腮有些凹陷了也沒損他絲毫美貌和風姿,反而更加有一種美強慘落難的破碎美感,一雙丹鳳眼目光流轉間似乎有盈盈水波閃動,陳肅不好意思地趕緊移開眼神,再看下去她恐怕就要失态了。
然而林如海直接坐在床邊攬過陳肅的肩膀,讓她靠在他胸前,又溫言問起了她的一應起居。
陳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話的,等她從熏熏然的狀态醒過神來的時候,屋裡隻留了床邊一支蠟燭,周媽媽和蘇影都不在了,隻有素英正在整理腳踏上的被褥。
陳肅不太适應床下有人,哪怕是在床邊也不行,于是開口說道:“素英,你去外間的貴妃榻上睡吧,我也沒有起夜的習慣。”
素英整理被褥的動作都沒停,倒是擡頭道:“太太隻管睡就是了,知道太太心慈,也就是這幾日十分緊要,等過幾天咱們就不這樣了。”
然而有些事情開了頭就收不住了,陳肅已經開始腦補床下有人的各種恐怖情節,深呼吸一次,繼續勸道:“那你把貴妃榻搬進來睡吧,咱們家可沒叫人睡腳踏的習慣。”
素英見陳肅堅持,想了想起身出去叫來兩個小丫頭幫着把貴妃榻搬到陳肅床邊,中間就隔了個腳踏的位置,如此,陳肅也就沒繼續說什麼,等素英吹了蠟燭,她因為那滴靈泉水開始對身體進行潛移默化的改造,很快就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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