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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堅守(第1頁)

乾國的常備軍精銳,被譽為銳士,他們年齡在二十二至二十五歲之間,正值壯年,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接到命令後,銳士們精神一振,揮舞着手中的兵器,如同呼嘯的海濤般洶湧沖向土城。

然而,涼軍并未因此退縮。他們已經被鮮血激起了狂熱的鬥志,眼中隻有敵人與戰場。涼軍搬出了威力巨大的擲石機,一塊塊成百上千斤重、小鐵鍋般大小的石頭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向銳士群。許多雲梯還未觸及城頭便被砸毀,銳士們紛紛慘叫着跌落下去。

戰況愈發慘烈,乾軍士兵們越戰越勇,似乎想要用血肉之軀沖破涼軍的防線。然而,涼軍憑借着精良的裝備和堅固的土城,始終屹立不倒。

陸生知道乾軍攻不進來了,他輕輕跳下高車,步履從容地走向李文。這位久經沙場的将領,此刻臉上帶着幾分輕松與自信。

“乾軍的銳士,也不過如此。”陸生微微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嘲諷,“不見得比通古斯人更勇猛。”

李文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乾人卻擅長野戰,不信大将軍把軍隊拉出去試試?”

陸生聞言,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文,卻并未直接回應。轉而将目光投向遠方,仿佛在思考着接下來的戰略。

這一天的攻堅戰異常慘烈,胡安親自擂鼓助威,直至雙臂酸痛得無法動彈。然而,乾軍卻始終未能攻破涼軍的防線,戰壕内的屍體堆積如山,數量已達數千之衆。在徐雷的反複勸說下,胡安最終無奈地下令收兵。

當敵人如潮水般退去,陸生便下令全軍歡慶。士兵們屠牛宰羊,香氣四溢,整個軍營都沉浸在了歡聲笑語之中。千斤美酒如同瀑布般傾倒入井,清冽的酒香撲鼻而來,士兵們圍坐一堂,舉杯暢飲,盡情享受着這難得的甯靜時刻。

然而,在這歡慶的氛圍中,公子蘇克卻緊鎖眉頭,憂心忡忡地跟随着陸生。他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大将軍,敵軍雖退,但萬不可掉以輕心。若是乾軍趁夜偷襲,該如何是好?”

陸生聞言,轉過身來,臉上帶着從容的笑容:“公子多慮了。乾人此次敗退,必定心懷不甘,來日定會再次發起進攻。而那胡安,自視甚高,驕傲得很。他如今還未将我們放在眼裡,認為對付我們用不着使出什麼計策。”

蘇克聽聞此言,雖然心中仍有不安,但也隻好無奈地點了點頭。他望着陸生轉身離去的背影,看着他與士兵們圍坐一堂,舉杯痛飲的場景,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郁悶。

出身貴族的他,自幼便習慣了高貴與優雅的生活。如今身處軍營之中,與這些滿身塵土、汗水淋漓的士兵們同吃同住,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煎熬。他時常在想,自己堂堂一個貴族公子,怎能與這些低賤之人為伍?這簡直是對他身份與尊嚴的極大侮辱!

果然,第三天時,胡安的軍隊再次在城下列陣,鐵騎如龍,旌旗蔽日,擺開了進攻的架勢。胡安的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狠辣與決絕,顯然,他已經做好了不惜一切代價攻下城池的準備。

在攻城之前,胡安怒氣沖沖地命令押上一隊殘兵敗将。這些士兵衣衫褴褛,傷痕累累,原本二十五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下十三人,他們低着頭,步履蹒跚地被帶到胡安面前。

胡安的眼神在這些士兵身上掃過,他的聲音冰冷而威嚴:“此屯士卒貪生怕死,臨陣退縮,按軍法當處以鼻刑!”話音剛落,行刑手如狼似虎地沖了上來,手中匕首寒光一閃,伴随着一聲聲慘叫,這十三名士兵的鼻子被一一割下。

在場的乾兵無不心驚膽顫,他們目睹了這一幕血腥的懲罰,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下一個受到懲罰的就是自己。整個戰場上彌漫着一股肅殺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胡安高舉着那些血淋淋的鼻子,站在軍陣中央,整個戰場上一片死寂,連土城上的涼兵都被這殘忍的一幕震驚得目瞪口呆。他們心中不禁感歎:乾國的軍法竟然嚴酷到這種地步!

此時,陸生站在城頭,他的眼神冷冽如刀,注視着城下的胡安和乾軍。他轉身對身旁的李文說道:“尊師在文章中提到了軍法司的設置,看來乾王已經采納了這一建議。這胡安,倒是個嚴格執行軍法的主兒。”

李文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他深知戰争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手段,但同時,他也對戰争帶來的殘酷殺戮感到深深的反感。此刻,望着眼前戰場上師父理論得以實踐的景象,他竟無法感到絲毫的喜悅。

“乾國,就如同一個龐大的監獄。”李文喃喃自語,聲音中透露出無盡的無奈與哀愁。

陸生聞言,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李文,沉聲道:“那閣下還勸我去投降乾國?難道你想讓我成為乾國的囚徒嗎?”

李文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師父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就在這時,胡安的催命鼓聲再次響起,如同雷霆般震撼人心。十幾萬乾軍猶如洪流般湧向土城,發起了集團沖鋒。上萬名弓箭手整齊劃一地排成數行,他們拉滿弓弦,一輪輪箭雨劃破天際,向城頭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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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軍士兵則緊緊躲在掩體之後,等待着敵人的接近。他們眼神堅定,緊握着手中的武器,準備在關鍵時刻給予敵人緻命一擊。

轉眼間,乾軍已經沖到了城前。他們揮舞着兵器,呐喊着向城頭沖去。而涼軍也毫不示弱,戰鼓聲震天響起,身穿白色戰袍的邊兵如同白雲般從城頭湧現出來。他們與乾軍在土城上下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厮殺。

乾兵們為了功名利祿,奮不顧身地沖鋒陷陣,而涼兵們則是滿懷着深仇大恨,雙眼赤紅地拼命厮殺。百年來的乾涼征戰,哪一家沒有親人兄弟慘死在乾人的刀下?這些涼兵們簡直就像瘋了一般,手中抓到什麼就往城下砸去,一架架雲梯被推倒,乾人一次次攻上城頭,卻又一次次被殺得片甲不留!

短短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裡,涼軍将士的戰袍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而土城的戰壕裡,屍體堆積如山,竟然已經高出了地面。随後的乾軍則隻能踩着同伴的屍體,嚎叫着沖上來,但面對如此瘋狂的涼兵,他們每一次的沖鋒都顯得那麼無力。

陸生眼見戰壕已經失去了作用,頓時拔出手中的長劍,率領着數千名預備隊沖上城頭。這些預備隊都是他的親兵,每一個都是武藝高強、身經百戰的勇士。他們與沖上來的乾兵展開了激烈的厮殺,涼兵們見主帥親自上陣,士氣更加高漲,轉眼間乾人又被壓了下去。

此時,一直在觀戰的徐雷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急忙跑到胡安面前,大聲呼喊着:“将軍,不能再攻了!再攻下去,這二十萬人全都得讓陸生吃掉啊!”

胡安憤怒地怒吼一聲,手中的鐵錘猛地擊在鼓面上。那面五尺見方的大鼓竟然被他一擊就擊出了個窟窿。“撤!”随着胡安一聲令下,乾兵們如蒙大赦一般,潮水般地退了下去。

在接下來的十餘日裡,胡安束手無策,憤怒與挫敗感如熊熊烈火在他心頭燃燒。他命令士兵們在城下高聲辱罵陸生,各種污言穢語如“懦夫”、“縮頭烏龜”等不絕于耳,聲音之大足以震動整片曠野。涼軍将士聽聞這些辱罵之聲,自然心生不服,紛紛站在城頭上與乾軍展開一場激烈的口水戰。于是,原本的武鬥竟然演變成了一場文鬥,雙方你來我往,卻是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幾日之後,公子蘇克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闖入陸生的大帳,滿臉憤慨地說道:“大将軍,末将實在忍無可忍!我願率領本部人馬出擊,讓乾人看看我們涼軍的厲害。大丈夫豈能躲在這裡,任由乾人辱罵和嘲笑?”

陸生看着蘇克憤怒的樣子,但因為他是公子,陸生隻得好言安撫。他沉聲說道:“将軍勇氣可嘉,但此時出擊并非明智之舉。乾人正是希望我們沉不住氣,主動出擊,這樣他們便可乘勢而攻。兵法有雲:‘示之以柔而迎止以剛,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強。’我軍現在以靜制動,敵人無法判斷我們的真實意圖,早晚會露出破綻。現在就看誰能沉得住氣了。”

蘇克猛地一甩戰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司益凝視着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想當年夜星山那場戰役,大王就是無法忍耐樂安将軍的堅守策略,一意孤行地派科武去替換他,最終導緻夜星山一役我軍慘敗。陸将軍,前車之鑒,後事之師,你可要吸取教訓,謹慎行事啊。”

陸生聞言,微微點頭,淡淡地說道:“樂安老将軍的堅守之策,無疑是正确的。而科武那紙上談兵的戰術,早已成為各國的笑柄。我相信,如今的大王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更何況,在我出戰之前,特地請求大王賦予我便宜行事的權力。否則,我也不會來這裡。”

說完,陸生便完全退守城中,不再露面。他每天殺豬宰羊,犒賞三軍,讓士兵們吃得滿嘴流油,士氣高漲。而城外的乾兵卻是另一番景象,他們站在寒風凜冽的曠野上,毫無意義地叫罵着,聲音都喊得嘶啞了。十幾天過去了,乾軍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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