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我抽出那把貫穿了阿斯特萊雅的匕首,跪坐在她的屍體面前,呆呆看了許久。
人死去的一瞬間,原來眼睛裡真的會有一束光芒消散掉啊。
我輕輕将她的眼睑合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塊玉石一般……
這具身體在死去前就是冰冷的。
收回手後,在我指尖殘留的涼意,逐漸化作鈍痛,深入骨血。
好像……失去了比想象中還要重要,還要珍視的人。
幸好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不記得為什麼了。
嗯,幸好……
一時間,我的大腦中一片空白,隻剩下痛徹心扉之後的麻木感覺,反而一點都哭不出來。
我像座雕像一般木讷地坐着。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衣服都幹透了,我也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有隻手輕輕放在我的肩膀上,帶來一絲溫度,我才僵硬地擡起了頭。
尤裡西斯在我身旁半跪下來,視線在周圍一片狼藉景象中快速掃過,最後停留在我臉上,他輕聲道:
“抱歉,我剛剛叫了你很久,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
我沒想到自己還能再一次看見這張臉,又是一陣恍惚,直到他再次呼喚我。
“伊妮特?你還好嗎?”
“……沒什麼,隻是有點走神了而已。”
像是想證明自己還很健全,我忽地站起身,但之前在地面上跪了太久,雙腿早就失去知覺了,差點直接栽倒進一旁的湖水中。
尤裡西斯手疾眼快地扶住我,我借着他的手臂踉跄幾步才穩住了身體。
“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吧,現在外面不缺人手。”
他的話提醒了我,加西亞還在一個人撐着呢!
“糟了!我把暗核的事完全忘掉了,走,我們快去——”
“别急……魔塔的人已經來支援了,埃莫洛德也在幫忙,我是看你這邊突然安靜下來了,有點擔心,才來找你的。”
尤裡西斯拉住我,治愈術的淡淡光芒逐漸籠罩我的身體,暖洋洋的魔力很快附上了我僅有的幾處小傷口。
“魔塔主不讓我插手你的戰鬥,說你沒有一點輸給坦塔羅斯的可能性……可他沒說過你會傷得如此重。”
“我傷得也不重啊?”
我納悶地低頭審視了一番,自己渾身髒兮兮的,但已經沒有仍在流血的地方了,“這不已經都被你治好了麼。”
尤裡西斯垂眸看着我,“……治不好的那些,是看不到的。”
我沒精力去思考他話裡話外在講什麼,下意識想揉揉酸痛發疼的眼睛,卻在自己臉上摸到了大片幹涸的血迹……
對了,是阿斯特萊雅抹上去的。
“……”
是太累了嗎……總覺得很難集中注意力……
我又恍惚了一會,餘光卻看見尤裡西斯正拿着手帕向湖水伸出手。
吓得我心尖一顫,立刻回神。
“别碰!那是聖水!”
“……好吧,那你過來洗把臉。”
我默默聽話照做,湖面上自己的倒影看起來傻呆呆的。
将滿手滿臉的血都洗去後,我站起身,看着血液融入湖中,逐漸變淡,擴散開來,與湖水融為一體。
尤裡西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小心翼翼的關切:
“如果你想再安靜一會,我可以先離開……”
我笑了笑,想讓他安心,但從尤裡西斯的表情看來,好像起了反作用。
“暗核那邊一定亂成一團,我更想去幫忙。”
想要忙起來。
想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阿斯特萊雅最後的話也是笑着說出來的,她沒有悲傷地死去……她是那麼堅強的人,我也必須趕緊振作起來才行。
“但在那之前,陪我先把阿斯特萊雅安頓好吧……
這裡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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