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渾身濕漉漉的宋長河、宋長松擡着蓮蓮走到宋梨、宋月身旁時,宋長河停下腳步,用悲傷的聲調吩咐倆姐妹在這等張氏過來。
宋梨、宋月乖巧的朝宋長河點了點頭。
宋長河長歎一聲,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
蒙在門闆上的白布被風吹起一角,露出蓮蓮沾有泥沙的頭發。
宋梨怕宋月會受到驚吓,連忙把宋月摟進懷裡并捂上眼睛,直到宋長河、宋長松離開後才松開。
宋月挽住宋梨的胳膊看向滴落在地面上的水迹,不由的紅了眼眶。
有幾個笑着讨論蓮蓮的婦人在看到宋月後趕忙閉上嘴,賠着笑快速從宋梨、宋月面前經過。
宋月被氣到,跺着腳朝這幾個婦人大聲喊:“都是些什麼人,淨會說别人的閑話,你們這麼議論我嬸子,不怕我嬸子夜裡找你們幾個說話嗎?”
幾個婦人的身形頓了一下,争先恐後的朝前跑去。
宋月這才消了氣,回頭看到宋輝、宋長明架着神情悲怆、兩眼無神的宋長榮走了過來。
“長榮叔,嬸子去了,你、你…”宋梨未能再說下去,豆大的淚珠從臉頰上滾落下來。
宋月捂着嘴看向悲傷到極緻的宋長榮,不停的抹着眼淚。
宋輝和宋長明見此場景也跟着落了淚。
隻有渾身濕透了的宋長榮依舊呆滞的望着前方,鬓角處有了幾縷白發。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烏雲遮住了明亮的太陽,天空變得忽明忽暗,隻有春天的風依舊吹着樹梢,吹着路上行人的衣角。
不遠處,宋二順攙扶着佝偻着腰的宋三順緩緩走來,身後還跟着張氏、李花和宋田氏。
一大家人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中間相顧無言,唯有歎息聲與抽泣聲摻雜在一起。
宋三順看了眼滿臉哀傷的宋梨,歎着氣對張氏說:“長河媳婦,小梨丫頭回來了,你就不要過去了,有二嫂和長松媳婦在呢。”
“那行,三叔,等到午後我過去。”張氏邊說邊揉了揉發澀的眼眶,轉身交代李花,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來找自己。
李花握着張氏的手點了點頭,随後轉身對宋二順、宋三順說:“爹、二伯,咱們回去吧,還得找人去周家莊報喪呢!”
宋三順輕聲回應:“唉,走吧。”
張氏有意拉開與宋三順幾人的距離,輕聲問宋梨:“小梨,你們怎麼今天來了?”
宋梨輕歎一聲回答:“娘,清野明天就要成親了,便想着今天帶他和新娘子來看看你們。”
張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内容,皺着眉頭向宋梨确認:“小梨,你說清野明天成婚?你和輕舟正月裡過來的時候也沒說啊,怎麼這麼突然?”
宋月聽後跟着點頭附和。
宋梨有些無奈的解釋:“娘、月月,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和輕舟也是前幾天才知道他們要成親。新娘子是外地人,又無父無母,沒有那麼多規矩,操辦起來也簡單。我聽清野說小星也會回來參加婚禮,應該今天會到家。”
張氏聽到宋星要回來,臉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母女三人邊說邊往村裡走,宋月在到村口時先回了吳家。
宋梨看着宋月的背影問張氏:“娘,我要不要去長榮叔家給嬸子燒個紙?”
張氏拍了拍宋梨的手背回答:“你們明天要辦喜事,就不要去了。我下午去的時候,會對你三爺爺解釋的。”
宋梨輕輕點頭,心中對蓮蓮的死亡不勝唏噓。小天佑的離世并不是壓垮蓮蓮的最後一根稻草那麼簡單,這個孩子分明是蓮蓮的阿喀琉斯之踵。成親十餘年隻有一個孩子存活下來,卻又在孩童時期夭折,任誰都不能心平氣和的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宋家院門前,江輕舟用樹枝畫了九宮格,讓江桓用來消磨時間。
江清野牽着江瑤的小手站在一旁看蘇綿、江桓玩跳房子的遊戲。
“瑤瑤也要玩。”江瑤邊說邊掙脫開江清野的手,揮舞着胳膊跟在蘇綿的背後在大大小小的格子裡跑來跑去。
“啊哈哈…啊哈哈…真好玩。”
江桓和江瑤圍着蘇綿互相追逐。
江輕舟交代江清野看好兩個孩子,轉身去村口等宋梨、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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