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又是一年桂花落,滿城風雨攜香來。少年倚在窗口,墨發如絲綢般柔順地垂落在肩頭,一雙瑞鳳眼半斂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的桂花樹。
“殿下入秋天涼,要不您還是坐進來些吧。”親衛雲淡煙手裡抱着件紅色的大氅,擔憂地望着月桉太子。
月桉抿唇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給我披上吧。”
“最近可有聽說什麼久懸不破的大案?”月桉的聲音很柔,不似女兒家的柔,像是情緒淡淡的聲音。
雲淡煙猶豫了一下,才說:“西市附近最近不太平。”
月桉原本空洞無神的黑睛向左移動了一下又回歸原位,瞳孔裡也憑空生出些神采,饒有興緻道:“說來聽聽。”
雲淡煙:“西市附近的安平坊、懷和坊、長親坊、平業坊四處都接二連三出現脫骨屍。”
月桉重複道:“脫骨屍?”
雲淡煙:“是的,屍體呈無骨狀,隻剩一堆皮肉。且多數屍體被發現時已經……”
月桉:“已經腐爛如糜?”
雲淡煙:“是的,殿下。”光是想想雲淡煙便覺得腹中有異物般的難受。
月桉:“多久了?”
雲淡煙:“快……一個月了。”
月桉微微蹙眉,回頭瞥了一眼雲淡煙,“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雲淡煙跪下伏地,将頭深深埋在手臂之中。
月桉:“起來吧,我知道了。”
雲淡煙起身後,低垂着頭站在月桉身側。她知道太子殿下已經猜到是陛下讓她瞞着的了,心中卻有種自己背叛了太子殿下般的難堪和羞恥。
月桉:“大理寺可有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雲淡煙猶豫了一下,才道:“有,不過很少。”
月桉雙手交握支撐在窗口,唇角、眼尾都挂着若隐若現的笑意。窗外下着絲絲細雨,不知打哪兒來的風歪歪斜斜地纏繞着桂花樹,使得雨圍着落。那手指如暗夜幽昙般散開伸出窗外,雲淡煙急急想要阻止,伸出的手卻隻能尴尬地落在半空中。
冰冰涼涼的雨水落在手心,仿佛澆蓋在了心上,他竟享受般阖上了眼,“你接着說。”
雲淡煙收回手,“屍體上怪異的針孔,布滿全身。死前都會發出驚叫,并且都是殘聲,叫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一朵明黃色的小花落在雪白的手心,混合着雨水。
月桉收回手伸向雲淡煙,“送你。”
雲淡煙看見手心裡那朵小花,憨笑後伸手小心地撚出來握拳放在身後。
“謝殿下。”
月桉起身取下蓋在身上的大氅扔給雲淡煙,自言自語般淡淡道:“這雨不知要下到何時,我看膩了。”
雲淡煙心道:太子殿下哪是看膩了雨,分明就是想去捉鬼了。
月桉聲音懶懶道:“煙兒啊,可不能在心底說主子的壞話。”
雲淡煙立刻慌張捂嘴,“殿……殿下,煙兒沒有。”
月桉笑道:“我要憩息會,你自己玩去吧。不必守着我。”
雲淡煙:“回殿下,奴婢不喜歡玩耍。”
月桉:“讓你去你就去,你待在這裡殺氣太重。我都不敢阖眼。”
雲淡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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