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錦華甩掉漫無邊際的想法,正往藥櫃去,就聽到後堂傳來瓦罐摔碎的聲音,吓了一跳,忙去查看。
後屋是個小廚房,平日裡主要用作準備小藥童的午飯和一些虛勞病症患者的應急餐食,雖然對着後巷開了一扇門,但由于位處院子角落,那窄門從外面看極其隐蔽,平常也不太使用,若不是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那天姚錦華便是通過那扇門将江翊和青霧帶進屋的。
而此時廚房一角的柴火堆上站了一個人,那人貼牆縮着,半邊身子被水澆了個透,而原本隻是去淨手的青霧,不知道從哪裡随手抄了一根長棍,正站在柴堆下指着那人。
地上躺着一個木桶的殘骸。
不過須臾功夫,姚錦華就拼湊出了來龍去脈。
還沒開口,角落那人先擡頭看到了他,滿是怒氣又不敢發作的神情轉瞬就換成了“喜出望外”:“姚兄!”
青霧這才回頭看了姚錦華一眼:“你認識?”
那架勢,大有隻要姚錦華說一句“不認識”,就上去一棍子把人悶倒的架勢。
被逼到角落狼狽不堪的鐘硯見勢不妙也顧不上什麼講究,搶過話頭道:“認識認識,我同姚兄是多年至交!”
姚錦華也是難得見他這般窘迫,頗為惡劣地憋着笑不說話,直到青霧疑惑地沖他挑了挑眉,他才緩緩點了點頭,上前按住青霧的棍子往下壓。
鐘硯長出一口氣,拍着胸口正要從柴火堆上下來,沒料到青霧眼神忽地一變,下壓的棍子又忽地招呼過來。
他是個提筆研墨的文人,下盤不穩,如今重心已經朝前,再想收勢根本來不及,眼看就要當胸撞上棍尖。
千鈞之際,姚錦華忽而出手拍向青霧手臂的麻筋,逼得他松了手,鐘硯身手雖然不行,反應倒是夠快,手腳并用地從柴堆上下來,往姚錦華身後躲去。
青霧沒有退意,木棍脫手之後立即用另一隻手接住,作勢要再等進攻,卻見姚錦華擋在那陌生男人面前,眉頭緊蹙:“你讓開。”
堂堂吏部侍郎,被一個半大孩子逼迫到如此境地,姚錦華憋笑憋得十分辛苦,還要一本正經的阻止:“你别緊張,他是自己人,你不用擔心會暴露你家主人的行蹤。”
一語正中青霧的心思。
青霧看看他,又看看躲在他身後強做鎮定的人。
鐘硯見他面色松動,又視線相對,忙自證清白連連點頭。
姚錦華是主動救的他們,因而不是敵人,那既然他說來人不會暴露他們的行蹤,那應當就是真的——青霧如此一番自我勸解,才下了莫大決心似的,收起木棍。
姚錦華看了看一旁無辜遭難的木桶和濕了大片不能再用的柴火,轉身沖鐘硯伸手:“五兩。”
鐘硯一愣,看了看立在一旁面無表情的少年,又看了看面前面無表情的姚錦華,磨了磨牙,從懷裡掏出銀子拍在他手裡。
姚錦華滿意地點了點頭,問:“你怎麼突然親自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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