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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人性之燈

莊夢曉讀罷陳勇的信，電話那頭傳來細柔柔的哭聲。他一聽就急了，正想出言安慰，卻聽婷婷說：

“你别介意我鬧了點小動靜。我這哭，固然有傷感，為姐姐遠離而傷感。但更多的是高興，是欣慰。為姐姐特有的品性和感化力而高興，為陳勇信中所作的人性表達而高興，為他倆執着地追求明天而欣慰！”

莊夢曉這才寬了心，輕輕放下話筒。

可話筒剛剛放下，他腦中卻突然跳出了一個又一個疑問，讓他頗感困惑：

“這封信，是陳勇在哪兒寫的？又是誰送來的？

怎麼，他不在獄中？

我真懷疑，好似在夢中才會見到他這樣的信。他和我，不會是在說夢和讀夢吧？”

他接着自語：

“不過，明明白白，夢中哪會讀到篇幅這麼長的信？都是他自己在說自己。自述，自白，自刮，自判，自慚，自新，全是自己在敞露他複雜的心緒。”

他轉身走至窗前，邊眺望遠處邊沉思默想。

從他的窗口，可以看見崇德街的街景，看見來往的車輛和行人；可以看見街兩旁的法國梧桐樹；也可以看見城外一抹又一抹淡淡的遠山，以及浮動在山上的朵朵白雲。這天，天氣很好，天色瓦藍瓦藍的，藍得像蔚藍的甯靜大海。

莊夢曉思忖了一會兒，按捺不住又走回來，撥通婷婷的電話，把自己的疑惑說給婷婷聽。

婷婷笑了。

她回答得很簡括：

“比夢還虛幻，比實際還真實＿＿這就叫特殊心境吧。”

想了想，她又笑着說：

“至于陳勇在沒在獄中，我倒有個猜測。現在，有些機靈而俏皮的人故意用竄亂個别字的方法來表達意思，把好多詞，弄成了冷笑話。如：白收起家，勤撈緻富，任人唯錢，檢查宴收，攻官小姐，毀人不倦……”

何婷婷尚未列舉完，莊夢曉就笑了，打岔說：

“這些個新造詞我也聽說過。還有一個詞，叫提錢釋放，難道陳勇走的是這路子？”

兩人都沒往下說。興許是，亦興許不是。看信中的口氣，陳勇在努力脫胎換骨，因此，不太可能……唔，能肯定這一點，也就放心了，可以用“遑論其它”作結。

最後，莊夢曉說：

“不管陳勇過去怎樣，有怎樣的劣迹，現在他能笃誠地自省，要努力洗滌和更新他的靈魂，使迷失的人性，盡早回歸到他的軀殼裡＿＿有這一點，他這個人就有希望！就有未來！”

何婷婷應承道：

“是啊，悔過的人，不管是已經悔過的，還是正在悔過的，不管是我們認識的，還是我們不認識的，都同樣應該得到我們的原諒，受到我們的尊重，享受我們的祝福！甚至可以這樣說＿＿知道悔過，乃是人性的一種光輝呢！”

“是的，”莊夢曉說，“願世界不缺少愛，且人人内心都燃着人性之燈！”

“對！”何婷婷喃喃道：“人性是燈，也是人的底牌，無論哪個人，都該珍視她，小心翼翼地保護她，守緊她＿＿哦，社會也一樣，要維護人性，尊重人性，讓人性之燈自如地煥發她那絢麗的光芒，而不掐滅她，或淡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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