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當最後一回癞蛤蟆
一大早,陳勇就去食堂打飯。頭天晚上陳邦達對他說:“我想吃雪菜炒肉絲,明早,你去食堂買-點吧。附帶再捎回兩碗熱粥。”食堂做的肉絲雪裡蕻,香而不膩,别有風味,陳勇也喜歡吃。這回他按吩咐,買了雪菜和白米粥,又挑了炸沙丁魚及醋漬木耳洋蔥等小菜,用提盒拎了回來。
他把提盒放在餐桌上,便回自己的屋裡,脫衣鑽進了被窩。他想再睡一會兒。平時他就這樣,早晨起床後,如果覺得尚沒睡足,仍犯困,便再躺下,美美地睡個回攏覺。
及他醒來,已是八點半了。他去衛生間漱洗,隐隐聽見客廳裡有動靜。過去一看,老爸尚沒走哩。
“你今天有事嗎?”陳邦達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邊問邊立起身要出門。
陳勇尚未回答,陳邦達已走到門口,在那停了一刹,扭過頭說:“哦,黎一鳴今天去北京,過五六天才回來。”說罷,就一步邁出門去。
陳勇一愣,覺得奇怪。“老爸這是怎麼了?突然說這不相幹的話,無頭無尾的。”
不過也就是一刹那間,陳勇便恍然,他老爸說的話絕非不相幹,而是話裡有話,藏着玄機。
“噢,明白啦!”陳勇興奮地拍一下腦袋,顧不得洗漱和吃早餐了,立即去卧室拿起手包。然後,急匆匆出門。
他開着奔馳車,邊走邊給金戈電話。趕到土地局時,金戈已經等在大門口了。
奔馳在街角拐個彎,停在一個僻靜的街頭公園前。兩人找了個大連椅坐下。左右都是花木,沐着亮金似的陽光,看了惬意。周圍不見人影。有兩三隻鳥匿在不知哪株樹的濃葉間啁啾。
“你幫我分析一下,”陳勇開門見山,“剛才我老爸給我說的話,我覺得怪怪的。”于是便将陳邦達的話說給金戈。
“不怪,不怪。”金戈聽完,說道:“你是想印證一下我的判斷是否和你一樣,對吧?你爸的意思很單純,沒别的,隻是給你遞出了一個重要信息!”
“啥信息?”陳勇問。
“快動手,趁機把範邸平了!”
“呃,我也想呢,多半是這意思。”
“不是多半,”金戈說,“我看整個就是這意思。”
“可是,那不是樁小事,黎一鳴回來之後,一旦追問起來咋辦?”
“那時,範邸已經夷為平地了,隻剩下一大片瓦礫,他又能怎樣?時間來得及的話,說不定我們連所有的瓦礫都拾掇幹淨了,還夯平了地面,堆滿了咱運過去的建築材料。就是說,木已成舟了,他還能咋樣?隻好承認現實呗!他不想承認也得承認!”
“可我還是不能不顧慮。”陳勇說,“我們已經見識過了,黎一鳴這人辦事認真得不得了,萬一玩真的,追究下來……”
“你想多了。别忘了,他也就是來咱省鍍鍍金的,”金戈說,“屬于過路神,他想認真又能認真到哪裡去?何況,你老爸是嚄唶宿将,黎一鳴嫩着呢,和你老爸根本沒法比。他想動一動你家的根柢,也得自個想想他有沒那能耐!”
後邊這幾句話說進了陳勇心裡。他尋思,為那幾十億資金,确實值得放手一搏,不能再猶疑。等把這事了結了,就金盆洗手。“我對吳萍說過,不再當癞蛤蟆,唔,就當這一回吧,賭最後一票……”他心裡想。
于是,他說:
“好吧,幹!不過什麼時候着手呢?”
“事不宜遲,”金戈道,“培根形容說,機會一來,快速出手就能抓住機會的頭發,而稍一遲緩,也許頂多會摸着它的腳後根。我想最好今天就聨系機械,明天一早就動手!”
“行!”
“我一個人去現場就成。誤不了事。你留在公司坐陣,逢上急事我會和你聯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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