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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人不如鳥活得輕松

陳勇先開車接了金戈。在車上，兩人先談了談天氣。陳勇發現，金戈在座位上扭來扭去，顯然為什麼事不安。可金戈不說，他不便問。

過了一刻，金戈終于開口了：

“柳蒙，哦，這柳蒙……”

“怎麼？”陳勇道，“你有啥想頭就直說。”

金戈咳嗽了兩聲，才說：“噢，我有點想法。不過，拿不準，不好講。”

陳勇把車開到一個街頭花園前，停下來。兩人進了花園。陳勇是想在聚會前，聽金戈說說他到底有啥“拿不準”的想法。

沿着碎石小徑往前走，金戈悶着頭，一直不開口。兩人找了一條長椅坐下。金戈還是不開口。陳勇不習慣這種沉默，就指着前邊，說：

“你瞧！”

金戈順着陳勇的手指，把目光投過去。一瞧，前面那場景相當簡單，無非就是草坪，湖石，尋常花木，還有幾棵極普通的樹。不過這畫面，因有兩隻異常活躍的喜鵲，而顯出了生動。

那兩隻喜鵲，一隻落在楊樹上，一隻落在相鄰的柳樹上，正撅起長尾巴互相問候。閑聊了幾聲屬于它們的家常，便飛起來，落在旁邊的草坪裡，翅膀扇動，尾羽有節奏地一翹一斂，像在恣情地跳華爾茲。

陳勇發出喟歎：“人哪，真像吳萍說的，整天價窮忙，裝着一肚皮算計。嗨，真不如鳥，活得輕松而快樂。”

金戈說：“鳥嘛，确實夠快活。可是我隻贊成你說的一半。人不是鳥，不是小生物，不能隻獲得一二粒草籽就滿足，而是奢望多多，所以必得常常算計。如果沒有奢望，不算計，不忙，那還叫人嗎？”

陳勇笑了笑，沒吱聲。

金戈臉上突然泛起笑影，很神望地說：“呵呵，但願能把範邸順溜溜拿下，那樣的話，就有大收獲了。如果收益異乎尋常，夠讓我們知足的話，我倒不反對從此活得像這兩隻喜鵲，不再忙，不再算計……”

“是麼？”陳勇說，似乎情緒不高。“範邸這項目，我愈來愈……唉！”話沒說囫囵，他就住口了。

“我明白你後面要說什麼。”金戈說，“範邸這項目，讓你遇到了波折，承受了不少壓力，我看你好像為此産生了矛盾心理。另外，有些人的話，也好像發生了不小影響，弄得你煩煩的，很鬧心，對吧？就說今晩吧，我猜柳蒙肯定要聊這項目，你為此很打怵，是不是？”

“嗯，你說對了。我是有些憷頭。”

“不就是念叨兩句不中聽的話麼？聽聽無妨。大面子上你多點點頭，應付－下就行，心裡面則不必在乎，渾不拿它當回事兒。唔，到時候，我會維護你的……”

“好吧，依你。”陳勇扭頭朝金戈笑笑，像是認同他的說法。心裡卻偷着樂：“維護我？哈，竟然撂大話啦！語言這東西，真是有趣……”

一走進海音大酒店，大堂經理問了問，急忙把他倆引上二樓，拐了幾個彎，在西走廊盡頭一個包間前停下，躬身請他倆進去。

柳蒙和袁守道，坐在包間靠窗的沙發上，看樣子正談業務。這時便都立起身來。

“這是袁總經理。”柳蒙一臉挂笑，把袁守道介紹給他倆。袁守道自我調侃：“這話要加個注解，我這總經理，正經了說，就是個大店小二，長年給柳老闆扛活，不過比别人多拿些薪水罷了。您二位才算名符其實的經理或老闆什麼的。”他一句話，就把氣氛調節得輕松了。

四人去酒桌前坐下，柳蒙先敬了兩杯酒，袁守道接着敬。接下來陳勇趕緊回敬。不消說，金戈按序接着回敬，他是躬身站着敬的，碰杯時把自己的杯子放得很低，顯出了特别小心。

往下，無非是邊喝邊聊，海闊天空，話趕到哪兒就聊哪兒，随意得很。但過一會兒，袁守道要去照看生意，說了聲失陪，便離開了。包間裡的氣氛也随即變了，顯出了沉悶。陳勇心裡一緊，金戈心裡則猛一抽。這情景，還真叫吳萍說着了，頗有小學生被老師叫過來聽訓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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