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靈蛙的故事
牛犇用眼掃了一圈,看大家聽得入神,才接着講下去:
那是莊哥高曾祖父的事情。傳說,他孩童時在江邊玩,看見一塊石頭,很怪異,很幻奇,似乎在動,一躍一躍的。他以為是自己有錯覺,揉揉眼再看,嗬!那石頭真的在動呢!他樂得直蹦高,趕緊抱起那石頭,歡歡喜喜奔回家。一進門,就找出錘子,用勁兒把石塊嘭嘭敲開。這時候,出了一樁怪事,大家猜會怎麼着?嗨呀,那裡面居然蹦出一隻絡着金線的綠蛤蟆,眼大大的,凸凸的,圓圓的,眼珠還在滴溜溜轉動哩。他欣喜極了,趕忙拉母親來瞧。母親來了,東瞧西瞅,哪有什麼金線蛙呀?搜了個遍也不見一絲影兒。母親便笑道:“你是編故事逗我吧!”可是,第二天,在院牆外,平地出現了一個汪滿深水的池子。莊哥的高曾祖,喜歡得直跳高,從此常去池邊玩。有幾回,他曾在月下見過那金線蛙,一動不動地浮在池面,還和他對視了好大一會兒,向他點了點頭,才無聲地潛入水下。怎麼喚它也不出來。水池上隻靜靜浮動着月亮白胖胖銀晃晃的影子……
牛犇并不刻意渲染,但他講的這傳說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精神頭提起來了。牛犇把目光轉向莊夢曉,意思是想聽聽他如何說。莊夢曉卻笑而不言。牛犇隻好自個接着說下去:
“我還沒說完呢。傳說,莊主編高曾祖自打看過那蛙月下現身,就生了一樁心事,怕蛙太孤單。到了中年,他掌了家政,便定制了一件镏金荷蛙洗,沉入湖底,與之作伴。莊哥,我隻聽了這麼些,你肯定知道更多神奇的情節。請你給往下講一下吧!”
話說到這當口了,莊夢曉不好不答應。牛犇其實是道出了大夥的意思,不容他不接過話頭。
“好吧!”他說,“今天我見了這荷蛙尊,心裡高興透了。牛老弟又逼着我張口。那好吧,我趁這勁兒就說說我似乎是真見過的一個情景。不過,先說好了,我這是姑妄言之,你們則要姑妄聽之,對我下面說的,可信之,亦可不信,全當是聽個醒神的故事解悶兒。”
馬骐比别人急,催道:
“媽呀!這回可吊起我的胃口啦。主編,你快說,快說說!瞧,我們個個支棱着耳朵聽呢!”
“我隻能講一個小故事。”莊夢曉說。
“好啊!一個就一個,我們都願聽。”
“老弟,”莊夢曉拍了拍牛犇的肩,“你真是有心人,竟了解起五行園的掌故了。的确像你說的,園北那泓池水,當真有講究,取天一生水u0027之意。再就是,那池下嘛,真的有故事。這裡,先要說明,我高曾祖确實起先曾住在那兒,以後才搬進了城裡。自然,那時還沒有五行園,五行園是我祖父僦工建的。由此可見,這塊地方與我家有特别的淵源。我這回說的内容,隻講給你們幾人聽,切切别外傳,行嗎?”
“聽你的,絕不外傳。”馬骐大聲說。
“那你們就聽我說。小時候,有那麼一晚,大月亮下,我似無意識地被什麼神秘力量引領着,晃晃悠悠走到了園北的水池邊。之前,池裡有靈蛙的傳說我自然聽過。而那一晩,我确實瞧見它了。池當中有不多幾片荷葉,亭亭如蓋,浴着月光很惹眼。我定定地朝那看。耳裡卻聽見噗噗兩聲,見兩隻蛙輕巧地蹦上了圓圓的荷葉。這恍惚的一幕,真把我驚呆了。好家夥,那兩隻蛙,仰起頭來,朝向胖月亮,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氣,不斷有一篷篷的小米粒大小的水珠續續跑進它倆嘴裡。我登時想到了,這是有個名堂的,叫作對月餐露。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生怕漏看了哪個細節。可是,事情由不得我,一會兒功夫兩隻蛙就噗通噗通跳回水裡,再也沒露面,隻留下兩圈漣漪在池中緩緩向外漾着,漾着……”
大家聽得入神,莊夢曉卻停了講述。幾雙興味正濃的眼睛,一齊投向他,盼他說說下文。但等了半晌,見莊夢曉仍不作聲,便知道無望了。一個個甚感惋惜。
牛犇問:“就這些?”
莊夢曉說:“是的,就這些。”
不過,馬骐卻興奮起來:“哈,這可不是傳說,而是主編親眼所見的。哈哈,神奇啊!”
莊夢曉說:“你這樣說不夠确切,應該說__好像是我親眼所見。情況正是那樣。我确實像親眼見到了,卻又覺得那是個夢境,因此我一直懷疑我其實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總之,既真實又不真實,像幻覺又不像幻覺。今天講給你們聽,算是哄大家玩,給大家解解悶兒的,但又不是真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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