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幾個人把酒暢談,皆大歡喜。臨近終席的時候,屎蛋歎息了一聲:“哎,可惜那位漂亮仙女,無緣邀請過來。我覺得太遺憾了!她哈,那麼漂亮,那麼有俠氣,那麼敢說公道話,竟第一個為莊主編、靳老弟作證,真叫人感動而敬佩,敬佩而感動!”
莊夢曉的心猛一跳,一種莫可名狀的甜蜜感,聞語而生。更有另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瞬間漫向周身,熱熱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靳少艾瞥了他一眼,隻管笑。那笑容頗耐人尋味。馬骐則雀躍起來,朝屎蛋說:
“你說的她呀,我比你了解__何止令人感動,隻怕她來錦江,是帶着使命,為某種特殊緣份而來的。主編,你說是不?”
莊夢曉曆來應答敏捷,這回他卻一時間想答而答不出來,似乎反應遲鈍了,嘴也笨拙了。但他内心有一個念頭是清晰的__願意認可馬骐的話,希望那是真的。但他不敢這樣想。
直到散席分手之後,莊夢曉一邊往家走,還一邊反複回味馬骐的話,似嚼槟榔,心頭說不出有多舒爽。
不想一進自己住的院落,東廂房住着的馮大媽就出門攔住他,埋怨說:
“你呀,咋這時候才回來?有個閨女來找你,空等了老半天卻不見你的影兒。最後,人家失望地走了。”
她嘴上埋怨,臉上卻笑眯眯的。西廂房住的杜大爺也緊走過來,笑着加了一句:
“一看那姑娘的神色,就是很在意你的人。”
莊夢曉被說得莫名其妙,一時摸不着頭腦,心裡想,這能是誰呢?便問:
“她,長什麼模樣?”
馮大媽笑嘻嘻數落他:
“看把你美的!她長啥樣,還用問俺倆?嗨呀,俺倆都說,這輩子見了不知多少漂亮妮兒,哪見過這樣漂亮的?所以,老杜連聲誇。我呢,早先曾說,你不上心找媳婦,犯傻。老杜駁我,說,這事傻點好,有句老話:傻人有傻福,會有好姑娘上門找你哩!所以,今天他很得意,美恣恣問我好幾次,`咋樣,老話靈吧?我說的不假吧?'”
杜大爺笑眯了眼,說:
“不光我高興,你馮大媽更有意思。你不在家,她怕姑娘走了,就推開你的門,硬拉着要姑娘進屋坐。說别叫毒日頭把她曬暈了__你說有意思不,傍晩的日頭有那麼毒嗎?哈哈哈!”
馮大媽也忍不住笑話自己:
“我那是高興得發慌,才嘴裡跑錯了詞兒。啊呀,你說吧,這妮子,像春天的牡丹,夏天的荷花,那漂亮勁兒,那水靈勁兒,沒法兒說道。今天,我可算知道仙女長啥模樣了!”
這下子,莊夢曉曉得來的人是誰了。他一時呆住了,心突突跳着,為她意外的來而萬分驚喜,為她來而不遇,又可惜萬分。“唉,我回來晩了!偏偏這當口,怎麼就回來晩了呢?”他恨不得踹自己一腳。
“回屋吧,别愣着了。以後,再把仙女約來,跟人家好好唠唠!”馮大媽唠叨。
莊夢曉猛然想起一件事,顧不得和兩位老人多打招呼,一個躍步跨上了台階,進了屋。他的目光,疾快地向桌上掃去,“壞了!”他心裡叫苦。可不,他寫的那首詩,就那麼大大咧咧地平放在桌上:
緻某某
惟憑驚鴻一瞥間,
便生癡情猶炭燃。
才調婉揚蔡文姬,
身腰輕袅趙飛燕。
短詩寄想無由達,
寸心牽念何從傳?
欲肯淩波再薦枕,
捷足當列曹植前。
“壞了,壞了!”莊夢曉急得跺腳。何婷婷見了這詩,不知該多着惱呢!不知把我想象得有多輕薄呢!不知要怎樣懷疑我的人品呢!
最後,他喃喃道:
“婷婷,求你别怪我胡想,行麼?欸,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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