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黑壯漢一口喝幹了壺中剩下的酒。
抹了抹嘴巴,見陸小北兩杯都沒喝完,給他滿上,把酒壺拿到自己面前。
吃着花生米,黑壯漢似是回憶。
“我不買女人,那是有錢人家做的事兒。當年我大伯是個趕大車的,也是跟着個東家做這樣的事。”
“見我爹娶不上媳婦兒,又跟着他東家見到了我娘,給人家生完孩子,人家不想要她了,又生過好幾個孩子,不好賣,就花了二兩銀子買回來了。”
“我爹聽說花了錢,說什麼也不行,硬是把家裡那點家底都翻翻,湊了二兩銀子給了我大伯。”
“我娘說,她第一次感覺到有人看得起她。”
黑壯漢終于放下酒杯。
“我爹死的早,本來就三四十了才有我。臨走前,他和我說,我娘死了就和他埋一塊。這輩子了她也沒個安生去處,死了也讓她陪着我吧。”
“我娘沒的時候,是笑着沒的。她說她什麼也不怕了。”
黑壯漢拿着筷子的手就那麼停在那。
“我覺得我爹娘是好的。”
定定的目光好似望着房門,又好似看見了他的爹娘。
陳志強和陸小北什麼也說不出來。
隻是都齊齊放下了酒杯筷子,對着黑壯漢拱了拱手。
黑壯漢哂然一笑,又說道。
“偷偷告訴你們個事兒吧,細娘子曾經就是家裡賣出去的。”
“她曾經的爺們長的挺好,可惜是個軟蛋。”
“細娘子家中是在蜀川幹屠戶的,有點錢,就嬌慣了一些,又有一身殺豬的本事,難免有些任性。”
“當初還是細娘子看上了她相公,磨的沒轍,她老子才把她嫁過去,還是嫌棄她相公沒個本事。”
“後來蜀川遭了災,細娘子一家子都沒了,她隻能靠着她相公了。”
“沒想到她那相公說什麼女子當以夫為天,為了考個什麼狗屁秀才,讓細娘子也去給大戶生孩子換銀子來生活。”
“本來細娘子也認命了,畢竟這是為了她夫君好,可是去的時候,倆人的孩子掉水缸裡淹死了。”
“細娘子那夫君,就知道在屋裡搖頭晃腦的讀書,孩子掙紮都沒有聽到。”
“等細娘子到了那邊,孩子浮在水缸裡已是溺了。你們猜她那夫君傳話來說什麼?”
黑壯漢又是喝了一口酒。
這會兒,連小賊都趴在桌子邊上仔細的聽黑壯漢說話。
“那狗東西居然讓人傳話給細娘子,孩子反正已經沒了,你就老實在人家裡給人家生孩子,待我考中了秀才再來接你回家,咱們再生。”
“就連傳話的人都是唉聲歎氣的,說細娘子當初瞎了狗眼。”
“細娘子就從買她的那戶人家跑掉了,跑回去殺了她那個好相公,跑到梁藝縣來了。”
陸小北不由得奇道。
“黑大哥,那這麼說,細娘子也是被通緝的了?”
黑壯漢不用筷子夾花生米了,用兩根手指撚了一粒,去了皮,放入嘴中。
“怎麼的?你是想報官?還是想抓她?”
陸小北連連搖手。
“那不能,本就是個苦命人。”
黑壯漢又歎了口氣。
“酒館裡,十人裡面,九個人都是通緝令上面的。隻是大家都互相幫護着吧。誰又不是個苦命人呢?”
小賊聽到這,低下小腦袋想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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