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婆婆想到劉瘸子和那個斷了胳膊沒挺過去的李家小子,心裡頓時一緊,知道他們在外打仗定然兇險極了,外孫指不定遭了多大的罪才能回來呢。不過同時也讓她相信了許青山的話,這麼個高高大大的外孫,除了用孝道壓制,她還真不信别人能欺負了他。于是她也就點頭松口了,“你們說得都有道理,唉,我啊,如今隻盼着你能早日成個家,有個後。要是許家能分家就好了,往後各過各的,大家都痛快。裡正你說呢?”
“這……我也不能撺掇人家分家不是?”裡正無奈地搖搖頭,别人家分家還有可能,但許家還真不可能。那許青柏眼看就要考秀才了,誰會放着便宜不占,跟他分家啊?這些年許家全家供着許青柏讀書,不就指望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嗎?
莊婆婆也明白這個道理,而從以前的經曆來看,讓許方氏那個女人主動放棄許青山這麼個苦勞力,也不大可能。莊婆婆歎了口氣,實在是沒什麼好辦法了,但看到許青山淡然的模樣,她心裡的不甘也漸漸散去。也許應該多讓孩子自己做主了,孩子這麼大,還在外頭見過世面,考慮得總比她一個老婆子要周全得多吧?
阮玉嬌見她态度松動了,便勸道:“莊奶奶别擔心,這會兒還沒見到人呢,其實就算他們對表哥不好,那咱們也可以到時候再想辦法啊,最差也差不到哪兒去。五年前是咱們沒錢,不認識什麼人,表哥受了委屈。但如今我們至少好好生活還是有能力的,說什麼都不會讓表哥再吃虧,我倒是覺得不用急着做什麼。那天許青柏來家裡,您也看出來了,他心眼兒不少,若是表哥就這麼跟家裡決裂,恐怕許青柏不會閑着,肯定要潑表哥髒水擡高他自己的,那樣不是麻煩更多嗎?”
阮老太太也勸道:“是這麼個道理,雖然咱們不怕啥,但麻煩少點更好。所幸山子這麼大了,不會叫老許家的人欺負了去,有啥事兒先觀望着看看再說吧。”
裡正聽他們這麼說許青柏,心裡有幾分詫異,他對那孩子的印象其實還不錯的,很懂禮貌,也很有學識。不過在他們面前,他什麼都沒說。兩邊的矛盾大約是化解不了了,既然這樣,隻希望他們能和平相處,不行就試試問許老蔫願不願意分家吧。
安撫好了莊婆婆,别人怎麼想的,許青山根本不在意。酒足飯飽之後,裡正媳婦和她的倆兒媳婦并女兒非要幫着收拾洗涮,幾個女人動作麻利,不到一刻鐘就收拾妥了。裡正看看天色,便招呼許青山跟他走,回村不進家門是很不像話的,有裡正跟着,倒是多了幾分給許青山撐腰的意思,讓莊婆婆心裡舒坦不少,覺得阮玉嬌說的有事兒找裡正還真挺對的。
阮玉嬌将他們送到門口,把兩個大包袱交給了許青山,叮囑道:“表哥,這些東西你拿好,我都洗過一遍了,你拿過去把房間打掃一下就能用了。不過裡頭的被褥是舊的,你先對付用,新的過兩天就給你做出來。還有明早上若是在許家吃不飽的話,就到這兒來吃,我多做點,今天的菜也剩下不少呢。”
她說什麼,許青山都一一應了。旁邊的裡正好笑道:“你這丫頭,把那許家當龍潭虎穴了?放心吧,就算是龍潭虎穴,你表哥也未必闖不得,他可不是當年那個愣小子了。”
阮玉嬌不好意思地一笑,“讓裡正叔看笑話了,我這不也是看這兩天許家人一點動靜都沒有,比較擔心嗎?行了,那你們趕緊走吧,待會兒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許青山笑笑,“麻煩表妹多陪陪我外婆,我怕她擔心,其實真沒什麼事兒,頂多就是吵吵鬧鬧,又能怎麼樣?外婆恐怕還把我當小孩子呢。”
阮玉嬌也跟着笑了起來,一想可不是嗎?她是個小姑娘,尚且能從阮家脫身而出,恩人比她厲害許多,怎麼可能被許家人欺負?再說這世道男人和女人畢竟是不同的,就是裡正反複提起的“名聲”二字,對男人也是寬容許多,隻要許青山自己立得住,将來成家立業有一番作為,這些瑣事根本就不值一提,她們實在不必過于擔心。
這麼一想,阮玉嬌就放松下來,覺得對于恩人的事情太過緊張了,笑着道:“表哥你就放心吧,我會勸莊奶奶的。”
想通之後,阮玉嬌真的就沒怎麼擔心了,想到要給恩人準備被褥和衣服,她就趕緊拿好材料去了莊婆婆屋裡。一邊做針線一邊逗莊婆婆和阮老太太解悶,她拐着彎的勸了勸莊婆婆,又有阮老太太在一邊幫忙,沒多久莊婆婆就不那麼挂念了。到底之前會那麼緊張還是因為曾經失去過,痛失所有親人的慘痛刻骨銘心,她這才想叫外孫待在她眼皮子底下,不過他們說得都對,如今這樣是最好的安排。
另一邊裡正微醺的跟許青山一邊說話一邊去了許家,裡正的大兒子不放心他走夜路,也在旁邊跟着。許家和好多人家一樣都是兩頓飯,下午那頓吃了,晚上根本就沒什麼事兒,院子裡安靜得很,隻有許老蔫和許青松在默默地編着籃子。
裡正敲了敲木頭大門,揚聲道:“許老哥,在家呐?青山回來啦!”
許老蔫一愣,立即起身打開大門,待看到許青山時卻反倒少了兒子歸來的激動,因為眼前的許青山看着實在是有些陌生。一樣是那麼高大結實的身闆,但從前他隻覺得這是他兒子,如今卻感覺這和鎮上許多有出息的男人一樣,與他這莊戶裡的人區别甚大。
許老蔫呆了一會兒,才有些不習慣地招呼道:“山子你、你回來啦!”接着他便讓開了路,對裡正笑說,“勞煩裡正跑一趟,快進來坐坐。老二,趕緊倒點水去。”
許青松的反應跟許老蔫差不多,他大概也是這家裡唯一一個像許老蔫的人了,聞言忙點點頭,跑到竈房倒水去了。而屋裡歇着的許方氏、許姚氏和許桃花,全都聽見聲兒走出來,一一同裡正問好。
許青山等他們寒暄了幾句,才淡淡地道:“爹,娘,我退伍回來了,以後若是不出意外,應當是不會再遠離故土了。”
許老蔫搓着手點點頭,“好,好!”他想到當年兒子走時質問過他,問他說自己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那時的許青山滿臉失望,而如今卻感覺有一道鴻溝隔在兩人之間,倒是真的不像父子了,讓他有點不敢看向許青山的眼睛,除了說“好”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許方氏在裡正面前還是很有些“賢良淑德”的樣子,微笑着說:“之前劉瘸子說老大死在戰場上,我就不大信。老大連山裡的老虎都能打死,哪能當個兵就出事兒了呢?這不,果然叫我給說着了,老大就是有本事,比劉瘸子他們晚好幾年才回來,肯定是得了官爺的賞識了吧?你說你這孩子,咋也不知道給家裡報個平安呢,白白叫我們替你擔心這麼多年。”
她前頭是對着裡正說的,後面一句就是對許青山說的了。裡正眼皮子一跳,心想果然叫他們給預料到了,許青山一回來,許家人必定要洗白自己,就算故意放棄他也得說成是替他好。可不是嗎,老虎都能打死的漢子,當兵指不定能加官進爵呢,這是為他前程考慮啊,說得可真是用心良苦。
許青山嘴角一揚,回道:“我托人送了幾次信,若是你們沒收到,那興許是邊關太亂,那些送信的人都死了吧。”他是沒送,但别人有送的,這話雖有點誇張但也不假,簡單一句話就點出了邊關的危機四伏。他又繼續說道,“五年來幾次兇險差點喪命,我一個山村小子去到外面就不算什麼了,當時又受了傷,着實沒機會讨得官爺的賞識,保住這條命還是我命大,這次為了回來還欠了同行的戰友幾兩銀子,讓爹娘失望了。”
許方氏臉色微變,看向他的眼神立馬就帶出了冷意,“你為了回來還欠了銀子?多少?你在邊關當兵,那麼亂的地方就一點沒攢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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