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獰笑道:“老雜毛,今日我們上山是上定了。”他這笑容當真是令人不寒而栗,數十條大漢圍了上來,看他們的樣子,勢必要上山不可了,若是不許,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老道悄悄的在他的那個師弟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師弟轉身而走,看樣子是尋找幫手去了。老道已經作好準備,神态自若,面對一群兇神惡煞的大漢,并沒有顯示出有什麼驚慌的神色。就在這時,蕭雨大喝一聲:“住手。”這一聲蘊含内力,當真将這些漢子吓了一跳,齊齊地瞪着蕭雨,一人大喝道:“老子……”蕭雨面色一沉,眼神一凜:“閉嘴。”這漢子一看蕭雨臉色,望着他的氣勢,再聽語氣,哪敢再說,慌忙閉緊了嘴巴。一人上前一步,小聲道:“頭兒……”這時,蕭雨對着那個老道抱拳道:“道長,在下蕭雨,請問石掌門可否在山上?”這些漢子一聽到蕭雨的名字,呼啦一下子,跑得太快了,眨眼間,一個人也不見了。這個老道也不禁聳然動容,連忙施禮道:“原來是蕭樓主大駕光臨,貧道鐵木,失迎失迎,敝掌門正在山上恭迎大駕。”蕭雨道:“鐵木道長客氣了,山下的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找武當派的麻煩?”鐵木道:“掌門吩咐,這次觀禮的人必然衆多,人一多難免會鬧事,若是沒有請柬的人,一概不許入内,而且,據說江湖中還有一些不法之徒,要乘這個時機生事,敝派不得不防。”這時,鐵木的那個師弟已帶着數十武當弟子趕了回來,鐵木交代了他幾句,與蕭雨一同向山上行去。蕭雨道:“不法之徒,他們是什麼人?”鐵木道:“據說,有飛魚島的島主于還,辣手無情杜鐵心,大頭鬼王司空鬥,還有少林的五羅漢等等。”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兇煞,特别是聽到五羅漢的名字,蕭雨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五羅漢本是嫡親的五個兄弟,同時削發為僧,投入少林,但現在他們隻剩下四個人了,隻因為大哥無龍羅漢已死了。他們在少年時無惡不作,人稱,龍、虎、獅、象、豹,乃是江湖上的五惡獸,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血腥。可不知為什麼,他們忽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五惡獸從此變成了少林寺的五羅漢,法号無龍、無虎、無獅、無象、無豹,老大無龍更是擁有護法長老的身份。但無龍卻不知為什麼,忽然大醉,酒後失性打翻燭台,幾乎将少林的重地藏經閣燒成一片平地。掌門方丈震怒之下,罰他面壁十年,還打了二十戒棍,無龍受辱,含恨而死,因為手足連心,剩下的四羅漢的佛心全都化作殺機,竟不惜去刺殺掌門。但他們的行刺并未得手,從此生死不知,成了武林中的疑案之一,誰也不知道無龍為何醉酒,正如誰也不知道,武當的石鶴為什麼會被逐出武當的。可是蕭雨知道,無龍的大醉,是由于吃了苦瓜和尚那天下無雙的素席,有這樣的好菜總是難免要喝幾杯的。無龍的死,剩下的四兄弟當然會記在少林的頭上,就正如石鶴恨武當一樣,這次的武當傳位大典,江湖中的大門大派,有頭有臉的人物必然會親自來賀,而他們的仇家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将他們的冤家對頭一網打盡,石鶴當然也不會例外。蕭雨笑道:“看來後天的傳位大典,武當山必然是英雄雲集,熱鬧得很。”鐵木點點頭,道:“的确是熱鬧得很,所以,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攔住他們,但他們每個人必定經過易容改扮,很難識破,若是任由他們上山,後果則不堪設想。”說話間,他們已來到了山上,掌門人石雁赫然已迎出了殿外,看起來是相當給蕭雨面子,和他一起的,還有木道人、陸小鳳、薛冰、花滿樓、石秀雲、鐵肩神僧、苦瓜大師,峨嵋派的一英嚴人英,二秀馬秀真和葉秀珠,其中居然還有老偷司空摘星。這些人能來,蕭雨并不覺得意外,讓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這裡見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人物。公孫大娘和歐陽情。賭人一身綠衣的公孫大娘,滿身粉紅衣裳的絕色少女歐陽情,正面向蕭雨凝眸含笑。公孫大娘含笑道:“多日不見,不知我們的蕭大英雄,近來的武功如何?能否讓小女子見識見識?”蕭雨也沒有想到,剛一見面,她就說出這樣的話,于是笑道:“我那三腳貓的功夫,比大娘可差遠了,大娘的那一手劍器之舞,當真是曠古爍今的第一人。”公孫大娘一笑,又道:“蕭雨,若論口舌的功力,我自歎不如,我若有心比比功夫,不知道蕭大樓主是否肯賞光?”蕭雨道:“我若勝了你,别人會說我欺負一個弱女子,我若是敗了,在場這麼多英雄瞧着,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歐陽情嬌笑着道:“蕭雨,有一點你可能你不知道。”蕭雨道:“哪一點?”歐陽情道:“我大姐的眼裡隻有三個人。”蕭雨道:“誰呀?”歐陽情道:“白雲城主,葉孤城;萬梅山莊,西門吹雪。”蕭雨道:“還有一個不會是我吧?”歐陽情笑道:“就是你。”蕭雨連忙道:“别呀!武當的掌門石雁道長在此,你這麼說豈不是讓人家看笑話。”石雁颔首道:“公孫女俠的劍舞,貧道自歎不如。”蕭雨驚道:“什麼?”石雁道:“兩日前,貧道已敗于她的劍下。”蕭雨向衆人一掃,心中已了然。公孫大娘噗哧一笑,說道:“難道你就這麼瞧不起小女子麼?”十數道目光,都凝注在蕭雨的身上,其中陸小鳳樂得最歡,笑聲不絕。蕭雨不由得歎了口氣,道:“交友不慎呐!”公孫大娘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蕭雨道:“請賜教。”公孫大娘身形一動,手中已多了把雙劍,斜斜地向蕭雨舞來,這一招看來平平無奇,其實意在劍先,一招之後,不知道藏有多少厲害的後着,無論蕭雨是招是架,立時便可順勢變化。哪知蕭雨一笑,全身好似沒有一點戒備,也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等到公孫大娘的一對短劍,堪堪點到他的胸前時,他才微微地向後一縮,公孫大娘的一對短劍,不但隻差寸許夠不上,而且前力已盡,新力未生,連變化都不可能。此刻隻要蕭雨一動手,公孫大娘便失去了先機,哪知蕭雨竟仍微笑着負手而立,絲毫沒有還擊之意。因為他知道,公孫大娘的劍器之舞,與一般的劍法不同,她的劍舞不存在新力舊力之分,不了解的人多數會上當,但蕭雨怎麼可能給她這個機會。隻見公孫大娘一劍不中,身形順勢頓起,右手劍化為一片光影,斜肩帶背,一劍劈下,中途忽然又變,而左手劍由斜刺改為上挑,這一招三式,當真是變幻莫測,快如閃電。哪知蕭雨仍然是輕輕避開,突聽一聲破空聲傳來,公孫大娘竟然沖天而起,雙劍一分,這一招有鳳來儀,身形如五彩鳳凰一般,淩空撲下,衆人不由得一聲驚呼。蕭雨卻還是在笑,可下一刻,卻驚得四下衆人,一齊神色大變,這其間衆人的心中,有千百種不同的想法猜測,卻無一人能夠猜到,公孫大娘怎麼會突然自天空跌落。公孫大娘就像是墜入人間的天使一般,可惜,這次有點失敗,臉先着地了,蕭雨當然不會就這麼看着,伸手微微一扶,說道:“大娘,蕭某有何失禮之處,向大娘道歉,還請大娘勿怪。”公孫大娘當真是哭笑不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自空中掉落,也不知道蕭雨用了什麼招式,有什麼失禮之處,更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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