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太朗将選擇得很妙,塔山雖然不是一個适合防守的地方,可是,離大海近,日本海軍如果要救援的話,肯定會選擇派遣海軍直接在塔山一帶登陸,并接應日本軍隊回國。就算沒有海軍登陸,他們也有可能得到後勤上面的支援。如果選擇退往西面的話,暫時可能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日本軍隊從此以後就别想着與援軍會合,越往西面,離援軍就越遠,到彈盡糧絕的時候,仍然逃不過一死。雖然暫時逃過了一劫,可是,小野太朗上将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日爾諾夫斯基上将的九萬個殘兵已經跟錦州城裡出來的俄羅斯軍隊會合,扣去這十幾天來的傷亡,攻打塔山的俄羅斯,仍然達到了十五萬之衆。而由于連日作戰,日本軍隊也大幅度減員,現在小野太朗手中的軍隊,隻有兩萬五千人左右。以兩萬五千人對抗對方的十五萬大軍,就算對方的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都比不上自己,想要戰勝對方,也是難上加難啊。更加讓小野太朗心煩的是。由于連日作戰,再加上從南票撤退的時候為了減輕負擔而抛棄的一部分,現在小野太朗手中的火炮,隻有先前的三分之一左右了。而且,彈藥也所剩無幾,依現在的彈藥存量,估計頂多隻能支撐到十五号左右。投降?這個字眼,在小野太朗的腦海裡面偶爾出現,可是,很快就被小野太朗給否決了。俄羅斯軍隊不是共和國,向共和軍投降,那是日本軍隊的習慣,共和軍那可怕的裝甲武器,并不是靠戰鬥意志就能夠打敗的。可是,俄羅斯軍隊戰鬥力低下,士氣渙散,在日本人眼裡,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軍隊,向這樣的軍隊投降,是日本軍隊的恥辱,小野太朗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這樣決定的。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向共和軍投降,回國後也不會受到什麼懲罰,整個國家都是畏共和軍如虎的,又不是他小野太朗一個人。可是,如果向俄羅斯投降的話,那他小野太朗就别想着在日本軍界混下去了,單單那無窮無盡的白眼,就足以讓小野太朗剖肚子自殺幾百回了。因此,就算彈盡糧絕,小野太朗上将也隻能硬撐下去,頂多,到時候手槍裡面留下一顆子彈而已。鏡頭裡面,剛才慘烈的戰鬥表現無遺。陣地前面到處都是屍體,有日本人的,有俄羅斯人的,屍體的中間,還有一些個東西在慢慢地挪動着,嚎叫聲不絕于耳,那是受傷的士兵發出來的。戰鬥如此激烈,雙方又都不是善男信女,射殺俘虜和平民的事情都是家常便飯,射殺幾個傷員,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也因此,雙方都沒有派出士兵去搶救傷員,大夥兒都知道,就算你身上插滿了紅十字會的旗子,對方也會毫不猶豫地朝着你開槍的。鏡頭再往下移,第一道防線已經被俄羅斯人突破,戰壕邊上,插滿了俄羅斯人的國旗。戰壕裡面,幾千個俄羅斯人一邊興奮地歡呼着,一邊把戰壕裡面的日本人屍體擡了出來,壘成堆,用做擋子彈之用。有些俄羅斯士兵擡得高興了,索性把自己同伴的屍體也都堆了起來,才不過十幾分鐘時間,戰壕向着第二道防線的這一邊,就已經壘出了一道高達半米左右的坡來。氣溫已經是接近零度了,屍體雖然還沒有凍硬,可是,用來擋子彈是足夠用的了。看着俄羅斯人的一舉一動,小野太朗氣得肚子都要炸了,這些個蠻族,簡直比我們日本人還要殘忍。日本士兵把敵人的屍體拿來築掩體,那是常事,大熱天的他們都敢這樣做,反正日本鬼子的鼻子構造與人類不同,聞不出什麼來的。可是,把同伴的屍體也拿來築掩體,這對日本鬼子來說就有點兒無法接受了,俄羅斯這一招是學自日本人,沒想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花樣百出啊。氣歸氣,小野太朗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如何擋住對方下一輪攻擊上面。從鏡頭裡面,小野太朗發現,俄羅斯軍隊正在準備着下一輪的攻擊,他們正在用馬車拖着火炮前移,而且,機槍陣地也前移到了第一道防線内,擺出了一付大打出手的架式。塔山易攻難守,本來就不是個用來決戰的地方,可是,為了得到可能會到的支援,小野太朗上将别無選擇。看着對面氣勢洶洶的俄羅斯軍隊,小野太朗心下裡發急。塔山是個偏遠小鎮,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郵電局,小野太朗就是想給東京發報求援,也沒有辦法啊。自打離開南票後,小野太朗就已經與東京方面失去了聯系,他根本就不知道明治發布了全民總動員诏書,矛頭直指中華共和國。他隻知道,十二月二号左右,強大的共和軍從北京出發,一路北上。從路程上估計,現在共和軍應該已經抵達南票或者塔山一帶了。說真的,小野太朗上将心中一直期待着共和軍早點兒來到。他知道得很,中國人對他是恨之入骨的,圓明園事件,使得小野太朗已經上了中國人的黑名單,如果他落在中國人的手中,其命運估計不會比前幾年的那幾個威名赫赫的将軍好。不過,就算是如此,總比落在俄羅斯人手中強啊。中國人會千方百計地折辱你,千方百計地讓你在國際上丢臉,可是,他們不會要了你的命。這是中國人的傳統,就算現在的中華共和國跟以前的大清不一樣,可是,這種好的傳統,他們還是不會丢下不要的。而落在俄羅斯人手中就不一樣了,俄羅斯人跟日本人一樣,在國際上也享有盛譽。當然,這盛譽好象有點兒不大好聽,兩個國家的士兵,都是以兇殘出名的。日本人在旅順口制造了慘案,而俄羅斯人在海蘭泡和江東六十四屯制造了慘案,兩家半斤八兩,專做不是人做的事情。既然大夥兒都是同一路人,自然知道對方會怎麼對付被他們俘虜的日本士兵。受辱事小,在戰場上一槍被殺死也是小事,小野太朗清楚得很,如果落在俄羅斯人的手中,想早死都死不了啊,對方不把你折磨個夠才怪呢。所以,小野太朗上将一直在算計着時間,看看共和軍什麼時候能夠打到塔山。落在共和軍的手中,對日本人來說不是恥辱,相反,還可以保住一條小命,就算是死,也是痛痛快快地死去,這對眼下的這兩萬多個日本士兵來說,簡直是唯一的希望了。中國人沒有等到,可是,俄羅斯人的進攻,卻馬上開始了。二十分鐘後,發發炮彈從遠處呼嘯着砸到第二道防線上,爆出了無數朵美麗的黃花。小野太朗上将輕歎了一聲,走下山坡,組織士兵抵抗去了。路過戰壕的時候,小野太朗就發現,大部分士兵都是臉色蠟花,四條腿發軟,有些體質較弱的畜牲,連槍都有點兒舉不動的樣子。沒辦法啊,自打十一月二号,日本軍隊就斷糧了。剛剛開戰的時候,他們進行了一次大反擊,不但沖散了俄羅斯人的防線,還從俄羅斯人手中得到了一些給養,勉強支撐了十幾天,否則,他們隻能啃着自己同伴的肉過日子了。不過,對于日本人來說,這倒是一個相當自然的選擇。對于一個把吃人肉不當回事的民族來說,饑餓情況下以人肉為食的事件,已經發生過很多起了。仗都打到這個時候了,天皇的命令有時候也是不起作用的。小野剛剛率軍來到塔山的時候,也曾經派出部隊,到附近地區去搶糧食。隻是沒有想到,現在的中國老百姓奸滑得很,一看到有軍隊來就立刻往山上跑。你們跑就跑了吧,總得把糧食留下一些吧,可是中國人偏不,他們甯可留下财寶,也要把糧食帶走,這樣的做法,跟以前中國老百姓的做法完全不一樣,小野太朗甚至于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組織,要不然,他們每到一地都發現,當地的老百姓全跑光了,糧食全都帶走了,甚至于水井,都用石頭、泥土和木頭給堵上了。想起蒙哥中将率軍殺向天津時碰到的情況,小野太朗自然明白是誰在搞鬼,不過,事到如今,他也隻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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