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番話兒說下來,竹筒裡倒豆子一般,又清又脆的,隻把那兩個小丫鬟給說的怔怔兒的呆在原地。片刻之後方才回過了神來一般,于是一個忙回身飛快的進屋裡通報去了,一個則是趕着上前去打起了厚重的猩紅夾棉簾子,恭聲的說着:“請二太太和五姑娘進屋。”薛氏和葉明月這當會俱是覺得翠柳的這番話說的痛快不已,連帶着進屋的腳步也輕快了兩分起來。葉明月更是含笑望了翠柳一眼,心裡隻想着,待會兒回去賞了翠柳什麼好呢。一面又微微的低了頭,扶着薛氏進了屋子。明間裡倒是坐滿了人。葉明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正面羅漢床上坐着的那位老婦人應當就是蔣氏了。想來蔣氏今日也是特意的好生妝扮了一番。身上是赤金花卉緞面的對襟襖子,看着就很是金光閃閃的了。頭上更是簪了赤金點翠的鳳凰步搖和碧玉簪子,并着兩朵點翠珠花。額頭上還勒了根金色的緞面抹額,正中鑲着的紅寶石足有拇指大。隻可惜她老人家年近六十的高齡了,非但是看着不富态,滿面慈祥,反倒是瞧着幹瘦的很,兇眉狠眼兒的,整個就是一變老了的狼外婆。見得薛氏和葉明月進屋來,蔣氏的目光滴溜溜的在她們的面上轉了一轉,随後又收了回去,重又做了一副高冷不苟言笑的樣兒出來。而薛氏和葉明月這時已是各自解下了身上披着的鬥篷交給了身後跟随着的丫鬟,欲待上前去給蔣氏磕頭請安。隻是半日的功夫都沒有丫鬟上前來放蒲團兒。方才他們在外書房要給葉紹松磕頭請安的時候,可是立時就有丫鬟們抱了蒲團放在他們面前的,現下蔣氏這又是出的什麼幺蛾子?葉明月低頭瞧了瞧地上的水磨青磚。這樣大冷的天,這樣寒浸浸的墨綠色光看着就已經是夠冷的了,更别提膝蓋跪在上面的滋味。且葉明月其實也并不是很想對着蔣氏磕頭,可是蔣氏現下擺明了是要她和母親難堪她偷眼望了薛氏一眼,見她面上青白一片,胸口起伏的厲害,想來是心中氣的不輕,現下不過是在強忍着罷了。葉明月便在心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這第一日回這武安伯府,她們母女就被蔣氏這樣對待了,看來這往後的日子可真是不大好過的啊。不過暫且這也是沒得法子的事,畢竟這個年頭孝字比天還大,若是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了下來,她和母親都是受不住的。隻怕父親的仕途都要受到影響。好在葉明月眼角餘光瞟到身後不遠處的地上就鋪了一張卷葉牡丹圖案的羊毛地毯,于是她便輕輕的扯了扯薛氏的衣袖子,拉着她往後倒退了三步,随後雙膝跪在了地毯上,伏身下去對着蔣氏磕了三個響頭,說着:“兒媳(孫女)給母親(祖母)請安。”這地毯柔軟厚實的緊,跪在上面膝蓋既不覺得冷,便是磕頭的時候頭抵在地毯上也是不痛的。且這樣後退三步再下跪磕頭,旁人瞧了,隻會覺得她和母親對蔣氏是打心眼裡尊敬,自是不能拿了這事來挑事。而果然蔣氏見狀是不好再說什麼的,隻能沉着一張臉,說着:“起來罷。”葉明月便扶了薛氏站了起來,一旁早有丫鬟掇了兩隻繡墩過來,隻說請着二太太和五姑娘落座。隻是這樣大冷的天,這兩隻青花纏枝蓮花卉紋瓷墩上連個座墊都沒有放,可不就是故意的?葉明月隻覺得這個蔣氏實在是幼稚得緊。下馬威這種東西,用一次震懾震懾人便罷了,但若是這麼一直用,那就不是震懾,而是刻薄了。她悄悄的擡眼在屋子裡飛快的瞥了一眼,見着左右兩側都是各有一溜兩張玫瑰椅,上面都搭了彈墨椅搭,底下一應腳踏齊全。而現下這四張玫瑰椅上已是坐了兩個婦人,一個年紀大些,年近四十的樣兒,身上穿了一件茜色牡丹紋樣的緞面對襟襖子。隻是她兩頰幹瘦的都凹了進去,縱然是面上撲了一層細膩厚重的脂粉,可到底還是擋不住底下的疲憊之态。另一個婦人則是年紀略輕些,與薛氏差不多,三十五歲左右的樣兒。穿了一件玄色繡金色竹葉紋樣的交領襖子,生的面如滿月,唇角微微的翹着,瞧着倒是個和善人。至于老太太羅漢床的旁側也放了幾隻墊了厚實座墊的花梨木繡墩,上面坐了幾個年紀不一的少女,想來應該就是這府裡的姑娘了。隻不過葉明月隻是粗略的望了一眼,所以并沒有看清楚那幾個少女的樣兒。現下她在心裡暗自的思量了一番,那兩個坐在玫瑰椅上的婦人定然就是大太太和三太太了。沒的現下大太太和三太太坐在椅中,而自己母親坐繡墩的道理,那豈非就是自己承認二房比大房和三房矮了一個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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