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幹嗎?”淚痕已淨,聲調尤咽。我上前吻她發端,柔聲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始終跟随你。”承諾最易變做謊言,倘若經不起考驗。第二日考驗便來了。咪咪約我在第一次聚會的咖啡廳喝下午茶,要伯爵紅茶配秘制曲奇餅。她在頭一個小時半個字都沒說,不停吃,不停喝,不停上廁所。我終于按住她拼命翻酒水單的手,那肌膚觸覺在我指尖下如此消魂。“咪咪,我愛你。”她身子大抖一下。然後把左手取了下來。整一隻手,從她的腕上,幹淨利落的,取下來。放在桌上。旁邊的客人瞥見,臉色大變,落荒而去。咪咪臉色慘白,眼簾深深垂着。許久,一字一句說:“我十八歲那一年,騎摩托車出事,手碾碎了,現在這隻,是整容醫院配給我的。”我沉默下來。咪咪眼淚一點一點落在白色的咖啡桌面上。我猜她一定有相似的經曆,下一秒擡起頭,男人比來時走得快。可是我當然和普通男人不一樣。伸手過去,我輕輕撫摩那隻看起來仍然很有生氣的手:“在那裡配的手?真天衣無縫。在一起那麼久,我竟然半點知覺都沒有。”她疑真疑幻,看我神色如常,又看看自己的手,裝回去:“是啊,當真奇怪,我經常都忘記這隻手不是我自己的。除了可拆可裝以外,和真的并無兩樣。”我向她微笑:“咪咪,即使你全身都是假的,我也愛你。”她極驚喜,嘴巴張着,眼淚再次湧出來,我觀察了一下,其他不知道,最少她還有顆牙是假的。連假牙我都可以容忍,那就不用多想了。單膝跪下,拿出戒指捧到頭頂。咖啡廳音樂應景的變成“illalwaysloveyou”。“咪咪,嫁給我。”新婚夜。興頭上,不醉無歸。咪咪滿臉飛春給我抱回房去,嚷嚷了兩聲“再來,再來”,便暈暈睡去,昏黃壁燈下,她左手搭在床邊,指尖微微顫動着。輕輕握住。淚水忽然湧出我眼眶,哽咽着我呼喚:“阿離。”好似兩枚放到烈火上的琥珀,那隻手與我的掌心一同漸漸軟化,漸漸軟化,直到彼此都失去形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區分,流動回轉中有聲音說:“你怎麼就追來了?”我的歡喜都要膨脹出胸膛,整個人跪下去。那聲音歎息一聲,柔柔道:“癡兒,我妄化物形,緻人傷殘,說不得要來替身以償,讓她一世如常才好。你卻跑來做什麼。”阿離,阿離與我,本是寄居山間的兩隻汞耳。常化作世間萬物,不過玩耍。誰知十二年前,阿離遠遠瞥見路上一架法拉利極速奔馳,心血來潮,化身為跑車前去争競,不慎卻将當時開着小摩托車兜風的咪咪撞落,失去一隻手。她内疚之下,追去咪咪就醫的整容醫院,化己身為手,使其後半生圓轉自如,不緻過于痛苦。咪咪在床上翻身,呼喚我名。阿離一驚,忙變化回去。我應咪咪,低聲一字一字答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始終跟随你。”汞耳:非人一種。本形為液體狀,可随意變化世間萬物。]七、育方門輕輕滑開,滿屋子久無人住的氣味撲面而來,随之灰塵,重如有物。我忍住最初的幾聲咳嗽,閃身進去,貓腰放低所有窗簾,打開一盞很小的燈。直到靜靜檢查完所有的房間,确認,安全。我癱倒在地闆上,抹去額上冷汗。然後,我帶回來的那樣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嚴格的說,那不是一樣東西,而是一個人。包在藍布碎花的小包裹裡,兩隻大眼睛,瞳仁是奇特的灰綠色。滴溜溜的瞧着我,忽然笑起來。像花開。一個小嬰兒。作為一個被追殺的逃亡者,怎麼會有閑心從路過的垃圾堆裡撿回一個嬰兒,我完全無法加以解釋。記得當時正跑得兩條腿和心髒仿佛要一起從身體上飛出去,死亡陰影如烏雲一樣飛速聚攏,要不是我順勢跳上了路過的一輛卡車,外面的瓢潑大雨或許就早已洗淨了我的烏血。而在那之前,我慌亂的眼睛,就不可思議的定格在垃圾堆裡的那個棄嬰身上。現在他就躺在進門的鞋架上,大概不是很舒服,正一動一動的,眼看就要滾下來,我一個箭步趕上去把他拽住,抱在手裡,滿頭霧水的轉進廚房,開始喂他喝牛奶----不曉得多久前買的了,不曉得吃了會不會死~~~。兩個小時前,我在城東的yn夜總會前,槍殺了七個人。每個都是在本城黑道雄距一方的大人物。這個暗殺計劃花了我整整六個月時間籌劃,檢驗,直到執行,我冒了極大風險,并且風險仍未消失。作為相應的代價,我的銀行帳戶上已經多了一筆天文數字的款項,足以保證我去買下一個外洋的小島,謹慎的活上幾十年----要是我有這個命的話。為了這個夢想能夠實現,我這段時間都必須無聲無息呆在這裡,呆到風聲平靜一點為止。我的如意算盤在第二天就受到了極大的挑戰。不錯,我準備好的壓縮餅幹味道還不壞,啤酒和飲用水也足夠,可是,那個混蛋小娃娃,為什麼就那麼挑食呢。以我脾氣,撿他回來已經是異數,倘若餓死,隻怪他自己命數不堅吧。這樣想得十分硬氣,隻看不得那小孩子眼色,奇異灰綠色,純潔剔透,無聲之中,卻似有無限想要叙說。那眼神後面,仿佛蘊涵我這一生所有的善意,快意,暖意。捶胸頓足之後,我決定出去給他買奶粉。熬到半夜,抱他出去到最近的一家便利店,真倒黴,臨晨三點,居然還有人打劫。幾個小蟊賊,拿些破銅爛鐵樣的小刀子,唧唧喳喳,正在店員身前鬧嚷。我輕輕閃進去,拿完了架子上所有奶粉,又輕輕挪到門邊,自動門滑開到一半,臭小子突然哭起來。滿堂靜。我背上一緊,心裡微微歎口氣。我不多事,事偏到我。捏了拳頭,我慢慢轉過身去,計算着要在什麼樣的角度出手,才能避免被店子裡的攝象機拍到模樣。很意外,那幾個小流氓笑嘻嘻的站在身後,帶頭的金毛歪着頭,瞧着我懷裡的娃娃:“你兒子啊。”我不出聲。他放下刀,手指伸過來,沾那孩子粉紅臉頰,動作間充溢溫柔氣味。我很不解,不過始終都保持沉默,看着他們圍來做鬼臉,扮猴子,認真笑鬧一場,末了幫我買下那許多奶粉,送我出門。對頭勢大,這晚出門,過幾日便使我行蹤告破。多年曆練,追兵初到樓前我已知覺,翻窗出去爬上天台,奮力一躍跳上比鄰樓頂,再順水管而下,一百米外就是汽車站,随意上一輛車,就可以逃出好遠。這路線我一早看好,時時注意,等的就是此刻。那孩子,我當然顧不得。這一個顧不得,變成我在車上坐的針氈。起起坐坐,起起坐坐,折騰半小時,那點焦心一陣一陣,痛苦過挨槍子,打斷腿,一片一片拔指甲。我竟然多一刻都忍不了。車速未慢,我抽出皮帶扣奮力一擊打爆窗玻璃,徑自跳了出去,一路狂奔回去的路上,我強烈的預感到,原來我一生最後的結局,就是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小鬼,變成一個莫名其妙的死鬼。門半開着,出乎意料的安靜,十分不祥。輕輕走上去,靠在牆邊呼了口氣,皮帶扣壓在食指與中指之間,腦子裡快速過一遍屋内的結構----搶進去,門邊玄關有一處凹陷,有經驗的行動者,必然會派人進行把守,我要先打倒他,如果能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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