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棟公寓都裝修得極為冷淡,黑色大理石、黑鏡面、深灰色的布料和長絨毯,一如他本人對世界的看法,他對這所公寓生不出感情,而這本來就不是個給他容納感情的空間。可是如今,十九歲的許星洲睡在他的床上。秦渡将感冒顆粒一口悶,上樓去,許星洲仍然蜷縮在他的床上。她連姿勢都沒怎麼變——細軟的黑發,白如霜雪的皮膚,指節上、額頭上的紅藥水,手指尖微微痙攣着拽緊秦渡的被子。深灰的被子下露出一截不知什麼時候崴了的、已經有些發青的腳腕。秦渡那一刹那,感受到一種近乎酸楚的柔情。那個女孩眼睫緊閉,眉毛細長地皺起,像是順着尼羅河漂來的、傷痕累累的嬰兒。而嬰兒,應當被愛。秦渡把卧室裡的銳器收起,從剪刀到回形針,指甲剪到玻璃杯,将這些東西裝進了盒子,然後坐在了床邊,端詳許星洲的睡顔。她額角磕破的皮,梳不開的頭發,眼角的淚痕,被淚水泡得紅腫的眼尾,毫無血絲的嘴唇。秦渡握住了那個姑娘的手指。許星洲大約還是讨厭他的,秦渡想。她那樣過分的拒絕甚至羞辱,數小時前見到他時慘烈的躲避,無意識的撞牆——無一不昭示着這一點。秦渡自嘲一笑,靠在床上,陽光鍍在他的身上,窗外掠過雪白飛鳥。他不再去碰熟睡的許星洲。-秦渡大約是太累了,本來隻是想休息一會兒,沒想到他還真的一覺睡了過去。他畢竟已經近四十八個小時沒睡了,饒是精力充沛都有些受不了,再加上徹夜發瘋找人,情緒高度亢奮——秦渡先是靠在床上睡,後來又滑了下去,半個人支在床下。五一假期的-下午溫暖的陽光中,許星洲熱熱的,毛茸茸的腦袋抵在秦渡的頸窩裡頭,像一片融化的小宇宙。秦渡那一瞬間,心都化了。他動情地與許星洲額頭相抵,将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任由金黃的夕陽落在他的後背之上。然後他與許星洲磨蹭了一下鼻尖——那個姿勢帶着一種極度暧昧親昵的味道,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個姑娘細軟滾燙的呼吸。秦渡幾乎想親她。如果親的話,會是她的初吻嗎?秦渡意亂情迷地想。——在她昏睡的時候偷偷親走一個初吻是不是在趁人之危?可他那麼愛許星洲,得到這一點偷偷摸摸的柔情,也應該是無可厚非的。許星洲嘴唇微微張開了些許,面頰潮紅,是個很好親吻的模樣。然而秦渡最終還是沒敢親,他隻抱着許星洲偷偷溫存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倒了點熱水,把許星洲扶起來,喂她先把不傷胃的退燒藥吃了下去。許星洲半夢半醒,吃藥卻十分配合,她燒得兩腮發紅,眼眶裡都是眼淚。秦渡低聲道:“……把水喝完。”許星洲睜着燒得水汪汪的雙眼,順從地把水喝了,秦渡問:“餓不餓?”許星洲沒聽見似的不理他。秦渡清醒時已經和醫生咨詢過,許星洲這種缺乏反饋的情況頗為正常,他問那個問題時本來就沒打算得到任何回應。秦渡說:“廁所在外面,這是我家。”許星洲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呆呆地捧着空玻璃杯,玻璃杯上折射出恢弘的夕陽與世界。秦渡又說:“尿床絕對不允許——師兄下去買點清粥小菜,你在這裡乖一點。”許星洲這才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她甚至沒有對自己身處秦渡家裡這件事表達任何驚訝之情,隻是表情空白地坐在那兒,像一個把自己與世界隔離開的小雕像。秦渡生怕許星洲在他不在時跳樓——盡管她沒有流露出半點自殺沖動,還是找了鑰匙把卧室門反鎖了,這才下樓去買粥。他臨走時看了許星洲一眼。許星洲坐在夕陽的餘晖裡,身後明亮的飄窗映着整個城市,日薄西山。這個姑娘曾經在這樣夕陽裡,抱着孤兒院的孩子笑眯眯地陪他們玩遊戲,也曾經在這樣的光線中抱着吉他路演。她喜歡一切的好天氣,連雨天都能在裡頭都能自己把自己逗得高高興興的,像是一個孜孜不倦地對世界求愛的孩子。可如今,她對這個世界無動于衷,表情木然地望着窗外,像是整個人都被剝離了出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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