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尋笙想得倒美妙,哪知才隔了幾天,這天晚上,她就接到岑野急促的、語氣極冷的電話:“許尋笙,你現在在哪裡?”“我……在工作室。”她答。她知道今天是他們進大區四強的比賽,要和另一支樂隊pk。但她這邊有學生提前預定了要來上課,所以不能及時趕去。估計待會兒能去看個結尾。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覺得他們隻要發揮穩定,穩赢。況且前面一輪還有那麼大的積分優勢。岑野說:“你現在馬上過來,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就要上場了,試音都試過了,但是張海還沒到,人也聯系不上。”許尋笙一怔,挂了電話,來不及細想什麼,她的課本來也還差十來分鐘就上完了,跟學生和學生家長道了歉,下次再免費補課一次。她向來厚道親切,家長沒說什麼。她出門攔了出租車,直奔比賽場地。在車上時,許尋笙腦子裡隻亂了一會兒,就沉靜下來,決定走一步看一步。無論她是否會上台幫忙,在他們向她打電話求助時,她都應該趕過去,站在他們身邊。如果張海真的趕不過來,他們缺少了鍵盤手……許尋笙靠在座椅裡,微微閡上眼,手指搭在車窗上,有些細微的不自覺的彈動。她還穿着非常樸素的羽絨服、毛衣和長裙,整個人看起來依然一點也不搖滾,一點也不地下,文靜無害。這一輪比賽的場地,就在上次朝暮樂隊表演過的著名黑咖livehoe。有好幾支樂隊今晚要在這裡pk,觀衆早已坐滿,前面的隊也開始比賽了。因有了岑野的囑咐,許尋笙得以直入後台。到了後台休息室,是個光線不強、也不太幹淨,但重金屬感很強的地方。就他們幾個呆着,沒有别人。輝子和張天遙都坐在沙發裡,玩着手機,沒說話。但是許尋笙跟他們熟了,看得出來,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安。趙潭看到她來了,打了個招呼,拿起手機,又走了出去,反複在撥打,但看樣子還是無人接聽。講真許尋笙也有些惱怒,為了他們。張海這個人,她一直是不待見的,但她也明白,張海是初入湘城的岑野,初生之犢的朝暮,不可或缺的。現在這麼重要的比賽,他居然掉鍊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醉在哪兒,或者徹底把比賽丢到腦後。雖然一支樂隊不是非要鍵盤手不可,但朝暮樂隊的原創歌曲以旋律漸長,如果少了鍵盤手,等于是斷了一隻腿,今晚的比賽就堪憂了。朝暮樂隊的冠軍之路如果斷在這裡,那真的是會叫所有人都扼腕歎息。張天遙看到許尋笙來了,丢掉手機站起來:“你怎麼來了?”許尋笙想,看來岑野還沒跟他說,自己的打算。趙潭卻走過來,說:“小野在裡邊等你。”許尋笙點點頭,在張天遙灼灼的注視中,跟着趙潭進了裡間。hello鍵盤(下)裡頭是個更小更暗的屋子,樂器設備都暫時放在裡面。隻有一張很小的沙發,許尋笙走進時,就看到岑野坐在沙發上,低着頭,雙臂搭在大腿上,在抽煙。聽到動靜,他擡起頭,趙潭則掩上門,退了出去。他年齡雖然不大,卻是這個樂隊的靈魂和主宰。許尋笙想。滿是煙味兒的房間,讓許尋笙有點不舒服。他已熄滅煙頭,旁邊煙灰缸裡已有四五個。少年清俊的臉,在這房間裡顯得暗暗的。可是眸光依然閃亮。看到那眸光,許尋笙為他們擔着的心,忽然定下來。這個時候,他又像個真正的男人了。許尋笙想。“還有六分鐘。”岑野說,“我們就要上場了。”許尋笙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男人卻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他今天穿的件長風衣,很襯他,胸口有條骷髅頭銀鍊子,會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破洞牛仔褲,包裹着修長的雙腿。他在她面前站定。房間忽然顯得特别窄小。他們身側就是那架鍵盤,他的手掌摁在了鍵盤上,立刻發出一陣亂音。“張海呢?”她知道是徒勞,還是問道。岑野顯出幾分煩躁神色:“不知道,昨天打電話明明說過了,下午卻一直聯系不上。我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飛機。但是我要拿湘城冠軍,不能被他就這麼毀掉。”許尋笙低下頭,看着他扣在鍵盤上的五指,不說話。忽然間手腕一熱,被他握住了。她的心猛地一顫,而他盯着她,手拉着她的手,按在了鍵盤上。許尋笙想抽手,抽不動,他就是非要把她的手壓在鍵盤上。然後他居然還笑了,輕聲說:“許老師,先幫這一回吧,非要老子……求你嗎?”那天籁之音,此時輕輕柔柔低低啞啞說在耳邊,竟令許尋笙心生恍惚,耳朵竟也有些癢癢的了。他又說道:“我們的訓練,你幾乎都在場,所有曲子你聽一兩遍就會記住。你如果上場,隻會令我們的樂隊,更加驚豔。這些,我全都知道,早就知道。”許尋笙竟覺得,人生中沒有過這麼難以應付的時刻。因為他說,全都知道。她終于慢慢點了點頭,看到他眼裡刹那升起的璀璨光芒,她說:“我……”才剛說了一個字,裡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許尋笙一下子抽回手,岑野也皺眉擡頭。是趙潭,看了他們倆一眼,目光深深:“海哥來了!”岑野一怔,下意識看向許尋笙,她也愣了一下,旋即對他點點頭:“那就好。小野,你還不快去?”岑野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飛快走出裡間。趙潭沖她笑笑,目光溫暖。許尋笙也跟出去,看到張海風塵仆仆出現了,已脫了外套,丢在沙發上,輝子給了他一拳說:“靠,海哥,我們以為你不來了!”張海說:“rry啦,老子堵車了,手機又沒電,這不,換地鐵又騎自行車,才趕過來,靠,累死老子了!”他雖然在道歉,神色卻似乎沒有太當回事。這時,張天遙站起來說:“海哥,話雖這麼說,但萬一晚了,你讓哥們兒怎麼辦?大家誰不防備着堵車,你就不能提前點出發?”張海一怔,隐有怒色:“操……”其他幾個人都沒說話。岑野說:“行了。海哥,馬上上場,可以嗎?”張海淡淡地說:“有什麼不行的?不就是彈慣的幾首曲子嗎?”于是岑野也沒說話。這時工作人員來催上台了,張天遙一把提起吉他,走到最前面去了,沒有理張海,輝子一聲不吭跟在他後面。張海沉着臉,低低罵了句什麼,趙潭過去,圓場似地拍了拍他的肩。岑野也沒跟張海多說什麼,提起吉他上場。走到門口,回頭又看一眼一直沉默站在旁邊的許尋笙,忽地笑了。那是一個非常清淡,帶着幾分冷酷,幾分明亮的笑。若許尋笙對岑野的了解再深一點,便知道每次上場時,這位歌者的表情就會變得這樣決絕。隻是今天,多了幾分散漫和溫柔。于是許尋笙也溫和地笑了,用嘴型對他說:加油。他點了點頭,去了。——這是有史以來,許尋笙看過的,朝暮樂隊最糟糕的一次現場。起初岑野的歌喉還算穩,但貝斯、吉他都有些不太穩定。鍵盤手張海更是從第一首歌中間就開始搶拍,從這時起,徹底帶亂了整支樂隊的節奏。到最後,岑野的有幾句歌詞,都與伴奏不太和得上了。盡管現場還是有一些他們的粉絲,氣氛依然盲目熱烈着。可站在台下的許尋笙,也聽到幾個老樂迷在說:“朝暮今天的狀态有點飄啊……”“早說過,那個張海最弱……”“他不是在湘城混很久了嗎?”幾個評委聽的過程也一直嚴肅,并不像上一場比賽,那麼親切愉悅。等到一曲唱完,岑野握着話筒站在那裡,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其他幾個人也知道不妙了,隻有張海,依舊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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