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真的不經過,鐘為跟着老秦練功已經十年了,十年之間,老秦給鐘為把全身三百六十五個穴道都打通了,又把自己的槍法都教給了鐘為。鐘為這孩子也是真的有練武的天賦,不但把老秦教的槍法學的像模像樣的,很多時候還把軍體拳的有些動作揉進了槍法裡。老秦後來專門給鐘為弄了一把一米多長的短槍杆兒配上槍頭,槍纓也去掉不用了。雖然沒有老秦舞動長槍的飄逸,但是明顯能夠感到這樣的槍術才是真正的武技,是能夠對抗實戰的東西,比長槍更加角度刁鑽古怪,揮舞起來,發如猛虎擇人而噬,隐如盤蛇吐信,讓人防不勝防。
老秦這幾年花白的頭發也全白了,經常坐在門口曬太陽打瞌睡,有人到門口打聽誰是不是在這院兒住也聽不太清了。前兩天有人問,馬大美是不是在這兒住,老秦聽不太清楚,就問什麼美。人家和他說了好幾遍馬大美都聽不清楚。他一個勁兒問什麼美,什麼美,人家不耐煩了,既然問了半天沒問出來,不如自己進去找别人打聽。人家走了半天,他還在那兒搗鼓什麼美,到那人出來也沒想清楚。這事兒讓院裡面的一個大嬸看見了,和人們聊天時候傳了出去,成了院兒裡一個挺火的笑話,大家經常拿這個對話逗樂兒,最後聽說還被演繹成了很火的段子,不過秦大爺在這兒幾十年了,跟大家處的挺好,人們對老頭子沒有惡意,隻是大家都覺得老頭兒确實是老了,該歇歇了。
又是十年過去了,時代變化很大,企業也大都改成了公司,老秦在的廠子裡也是一樣,企業改革總是要離開一批人,老秦本來也是到了退休年齡幾年了,一直按着返聘留在院兒裡看大門。後來院裡的房子也都賣給了各家各戶,看大門雖然沒有必要了,但是也沒有去掉這個崗位,企業改制時候原來的廠長把廠子股份買了個大頭兒,改成了有限責任公司,慢慢就得把無關緊要的開支縮減了,所以公司裡前一陣子就通知過老秦,說他年紀大了,廠裡面現在也不是公房了,也不需要人看了,看看怎麼協商個辦法。老秦自己無兒無女的,老家也沒什麼親人了,當兵時候出來,回老家有點實際困難,公司裡也沒好意思硬說,這才拖着過了一陣兒。再後來,工會的一個大姐過來和老秦說,說是公司裡有個和他同鄉的女工,家裡面老伴兒不在了,想給他做個媒,他也沒回人家。見老秦不回話,大姐帶人家過來和老秦見了個面,這倆人不知道怎麼的挺有緣分,都看上對方了,但是人家說是兒女大了,也不用操心了,等退了休要回老家去。這不是這個女工眼見馬上退休呀,就過來和老秦說這個回老家的事兒,老秦最近就在琢磨這個,自己走倒是沒問題,但是雖然倆人都是同鄉,了畢竟到時候去人家那裡,這把歲數了,還上門兒,有點别扭吧。想了幾天,後來想想自己以後的日子,沒個人在跟前兒,公司明顯着也想打發自己走,就答應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和鐘為這孩子說。鐘為現在高中了,功課緊負擔重,練功也不能像以前天天過來了,不過老秦教他的穴位運行路線的鍛煉方法,他基本上每天都在練,因為他感覺練完睡得好,腦子清楚,對記東西也有挺大好處,所以并沒有長時間的間斷過。
這一天,鐘為下了課已經不早了,看見老秦還在門口坐着,喊了聲大爺,過來看他。大爺你怎麼還不進屋,這會兒也涼了,對身體不好,你可不能生病啊,不然小鐘子心裡會難受的。這小子還是這麼會說話,老秦看着這娃,心裡想着,十來年的相處,感覺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孩子對自己也親近,真好。
下了下決心,和鐘為說:鐘為啊,大爺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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