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趙謹覺得汴京才是家,現在的趙訓認為大宋就是家。他們都是回不了家的人,人生的境遇卻截然相反。顧安甯同意了趙訓的計劃,看他收拾東西,寫信通知幾個兄弟,又辭去了工作,下午就出發離開了京都。他的易容術不好,也沒想着做出多麼高明的改裝,隻是換了身更加破舊的衣服,把臉上搞了層灰,像是十幾天沒洗臉的難民一般,一路向南走去。每當有人問起,趙訓都會說自己是從北邊逃難而來,金人一路南下,為了不被金國統治,隻能向南遷徙。沒有人懷疑他,因為戰亂背井離鄉的百姓數不勝數,他們都眷戀着大宋,盡管大宋無力給出庇佑。趙訓到達了杭州,這裡很繁華,許多有名氣的武林中人經常在此聚集,是整個宋朝最安穩的地方。“我還從來沒有來過臨安呢。”趙訓低聲對顧安甯說。他發現除了自己,好像沒有人能看到顧安甯,不禁松了口氣。當年幾個兄弟裡,就數他的二哥性子最安穩,不過他的模樣确實很好,很受皇爺爺喜愛。這麼多年過去,趙訓已經由白白嫩嫩的小少年變成了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漢子,顧安甯卻因為死亡,一點都沒有變化。他樣貌好,身上的衣服也像離京前那邊,很容易引起旁人注意。很多兄弟姐妹都死在了金國,這邊的皇室消息延滞,甚至不清楚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要是被有心人發現,告訴了官家,敏感多疑的帝王就算錯殺,也不會留下禍患。“我也是缢鬼(5)登出之後,他忽然覺得有點心虛。誰知道原本的趙訓是什麼樣子?屋子裡光線昏暗,顧安甯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旁邊站了個影子,隻能模糊看到他的輪廓,看不清楚臉。“滾開!”顧安甯朝他罵了一句,“别打擾我。”這麼多年見鬼的經曆,讓他熟悉遇到鬼之後的應對方法。最重要的是不能露怯,人越恐慌,鬼的力量會越強大。鬼怕惡人,表現的兇狠一些,說不定會把它吓走。眼前的鬼影動了一下,它撓撓頭,口吐人言,“安甯,是我。”恐懼讓顧安甯精神緊繃,他呆呆地停了好一會兒,才感知到在床上躺太久産生的虛弱無力。不知不覺顧安甯額頭冒出冷汗,四肢虛軟,嘴中發涼,才他捂着心髒,“陸小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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