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讀小說

筆趣讀小說>緝兇西北荒 > 第20頁(第1頁)

第20頁(第1頁)

“……”門裡蜷縮着一個孩子,他在這個櫃子裡已經呆了不知多久,如果案發當時他就在這個櫃子裡,那麼他已經在櫃子裡蹲了整整兩天兩夜。他下身實在肮髒不堪,薄薄的短褲上全是屎和尿,濕了又幹,變成一條一條黃褐色的痕迹。人已經昏厥了,蜷在櫃子裡,像是死了一樣。房正軍緊急地去試他的鼻息,又試他的脈搏——還活着!還活着!他一把将這個孩子抱了出來,幾乎張口就要喊“還有人活着”,下一秒,他閉上了嘴。不能讓人知道這孩子還活着。因為兇手可能就隐匿在極近的地方。他随手脫下襯衫,裹住孩子的臉,另一個人走過來,他們像擡屍體一樣,迅速而小心地把這具幼小的“屍體”擡出了案發現場。擡着這具“屍體”的另一個人,就是現在的長安市公安局副局長,陳國華。這個叫做張小兵的孩子,是整個金川連環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也許亦是唯一的目擊者。當時他隻有十一歲。他在武警醫院得到了救治,醒來之後,他既不說話,也不會哭,隻是大睜着眼睛,向天花闆發愣。房正軍耐着性子問他:“孩子,兩天前的夜裡,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你告訴叔叔。”張小兵似乎失去了語言能力,他“啊啊”地發出微小的聲音,連轉動眼珠似乎也十分費力。當月,參辦阿陵案的所有人員,達成了共識:保護證人,不向社會公開。一旦讓兇手知道這個孩子在世,那他恐怕要不計後果地殺人滅口——是的,這個孩子是一個絕佳的釣餌,但怎能用人的性命去釣取罪犯?在往後的許多年裡,這些人慢慢散落在人海,有些人不堪重負,辭職離開,也有些人停薪留職,之後就幹脆下海經商去了。金川案是他們心裡抹不去的傷疤,是他們人生失敗的标志。而張小兵是壓倒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活着,就永遠在鞭笞和譴責這些參辦幹警的良心。他們總在夜裡想起,是自己的無能,讓這個孩子家破人亡。沒有人能忘記張小兵那時的眼睛,又大又黑,它原本應該充滿純真與歡笑,而他躺在病床上,像完全被抽走了靈魂。生亦如死。隻有房正軍和陳國華,依然留在崗位上。兇案未破,永不言棄。張小兵不能長久地留在醫院裡,醫生和法醫給出的建議都是一樣的:“他是心理性創傷,所以不肯開口說話。”法醫則給出了更加明确的建議:“如果是為了破案,當然是越快讓他說出實情越好,但如果為了這個孩子的健康考慮,還不如不要提這些事了。”房正軍要帶這個孩子遠離金川縣,那裡畢竟危險,熟人太多,于保護不利。商量再三,他把張小兵帶到了自己所轄的芝川,安置在芝川福利院。“怎麼辦啊,喂飯也不吃,遊戲也不做,說話也不說,晚上一直尿床。”福利院院長頭疼:“十一歲了也是大孩子了,這是不是弱智啊?”院長真不知道房所長是從哪兒弄來了這個傻孩子,房正軍不肯說,隻是嚴厲地告訴他,這孩子十分重要。因此她隻能委婉地抱怨:“這要怎麼帶啊,光是天天給他換床單就晾了一院子。”房正軍二話沒說,次日,福利院就收到了二十張床單,和房隊長的一張存折:“這是我一年的獎金,陶院長,無論如何,你幫幫這個娃娃,他太可憐了。”……這說是私生子吧長得也不像,要說是兩不相幹吧,房所長也太疼這個孩子了。陶院長無話可說,隻是點頭。那半個月裡,房正軍每天都偷偷摸摸地往城北福利院跑。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有這樣細心過。不隻是憐憫,還因為自責,因為愧疚。他不知如何向張小兵開口去問。張小兵甚至無法接受他父母的死訊,他在福利院裡發呆和打轉,像是等待父母來接他回家,而他盼來的,永遠隻有房正軍。房正軍知道自己對不起兒子,給張小兵買過的東西,房靈樞從來沒有得到過,給張小兵換過的尿布,房靈樞從來沒有享受過,給張小兵喂的飯、唱的歌,房靈樞大概一輩子也沒見過。他無法忘記那天房靈樞拖着書包,在路上哭着找他,幾乎要被車撞死,房正軍又急又怒,先在他兒子頭上痛打幾下,又問:“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在學校等嗎?”房靈樞像個小姑娘一樣放聲大哭:“你答應我的!學校都關門了!”“十五了!大孩子了!靈靈,你什麼時候能長大一點兒讓我不操心?”房靈樞氣得大罵:“你為我操過心嗎?你也配!”那天他們到底沒有去成遊樂場,房正軍給房靈樞買了一個裱花蛋糕,房靈樞當面把它扔在馬路上。“小孩吃的,謝謝,我不要。”從那時開始,房靈樞比過去更難說話了,他一夜之間長大了。他眼巴巴地拖着他的童年,一直拖到了十五歲,而房正軍終結了這一切。童年在他生命裡完全消失了,他被迫迎來了遲到而叛逆的青春期,他變成一個古怪的少年,張揚又乖僻。忠孝難兩全,房正軍想,靈靈好歹還有他親媽,而張小兵什麼也沒有了。或許是因着他的一片誠心,張小兵終于開始自己吃飯,漸漸地,也不尿床了。他逐漸恢複了一個十來歲孩子應有的生理功能,隻是依然沉默寡言。就在那一天,房正軍下了班,照樣過來看顧張小兵——他從後門偷偷摸摸地溜進來,張小兵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玩蠟筆。别的小朋友都在前院做遊戲。見到房正軍來了,他也沒有什麼反應,隻是玩蠟筆。他沒有黑色,于是用赭石在紙上用力塗抹,赭石裡混着觸目驚心的鮮紅色。房正軍仔細辨認那張畫,長頭發的,可能是女性,代表母親,黃頭發的,可能是老人,代表祖母,藍頭發的兩個,互相交叉着線條狀的手。那也許就是兇手的象征。但父親在哪裡呢?是否意味着,張小兵窺視到兇手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遇害?這張簡單的塗鴉,含着難以盡述的恐怖氛圍。它遠遠偏離了一個十歲孩子應有的繪畫技巧,顯得過于笨拙,甚至有些低智,但它表現得這樣強烈,讓人一眼就聯想到阿陵案的現場情況。畫面裡沒有燈光的表現,卻仔細地還原出了兇案現場的家具格式。人物表情一片混亂,那也許就是張小兵内心的投射。房正軍看得出了神。他俯下身去:“孩子,在畫什麼呢?”張小兵全身哆嗦了一下,他捂住那張畫,在紙上亂塗起來。房正軍于是掏出一兜橘子,先去洗了毛巾,給張小兵擦手,又給他圍上幹毛巾:“不看不看,叔叔不看,叔叔喂你吃橘子,好吧?這橘子可好吃了。”張小兵任由他擺布,隻是不張嘴。房正軍耐心道:“張嘴,啊,張嘴,你看陶阿姨都說你會吃飯了,橘子吃了對身體好——聽話啊,張嘴。”張小兵忽然轉頭看他。房正軍被他烏黑的眼睛驟然一瞧,居然心頭發震。“叔叔,我爸爸……我媽媽……是不是死了。”橘子從房正軍手裡滾下來。“還有,我奶奶。”房正軍慌張地撿起橘子,大聲問他:“孩子,你是想起什麼了?”張小兵一動不動地看着他,過了許久,眼淚逐漸從他眼眶裡漫出來,孩子的睫毛格外濃長,這眼淚曲折地懸在睫毛上,又大顆地掉下來。房正軍什麼也管不了了,他跪在地上,抱住張小兵:“孩子,你那天到底看見什麼了,你一五一十都告訴叔叔,你得說出來。”張小兵被他吓住了,張着嘴,瞪着眼,哭不出聲音。房正軍又急又痛:“你說啊,到底看見什麼了,我的好孩子,你不能光是哭,你告訴叔叔啊!”張小兵真被他猙獰的眼神吓哭了,兩人亂做一團,阿姨從前面跑過來:“我的命啊房所長你這是幹什麼?小孩兒剛好一點你來搗什麼亂呢?!”房正軍大吼一聲:“你前面去!不許過來!”阿姨被吓走了。這裡房正軍連哄帶勸:“好寶寶,小兵,不哭,你别哭,你看叔叔嘴笨又不會說話,你擦擦眼淚,你想一想,就你為什麼要蹲那個櫃子裡,是誰到你們家來了?”張小兵哭得抽抽噎噎,房正軍在他撕心裂肺的哭聲裡,模模糊糊地聽到他說:“他在笑,吓人。”——他在笑?“什麼人在笑?”“我捉迷藏……他就進來了。”房正軍一頭霧水,隻好繼續追問:“是誰進來了?你看見他的臉了嗎?”張小兵搖頭。所以是沒有看到兇手的臉——也對,如果孩子當時和他四目交接,恐怕現在已經沒命活着了。“他把我,爸爸,推倒了,就脖子……”張小兵斷斷續續地說。房正軍緊急地總結這些支零破碎的片段,所以張小兵是當時正在捉迷藏,兇手破門而入,張小兵沒有動,因此免于被兇手發現。兇手在這個孩子面前行兇,殺死了他所有親人。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春夏秋冬番外夾子  等一隻鴿子  轉正第一天,轉成了女總裁老公  夏天的尾巴  大當家造反吧,我讓你當女帝  為什麼它永無止境  又是春暖花開時  七十年代病美人甜寵日常  涼風蕩漾  原體與崩壞  失明後,所有人都假裝是我男朋友  感謝夏天,美好的  最重要的小事  親愛的,下雪了  寂寞浮光  (綜漫同人)絕境逢生  香蜜之星辰渺渺+番外  天涼好個秋  晨星  小滿融融  

已完結熱門小說推薦

最新标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