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麗正因為打聽不到女兒的存在而有些心慌。
要不是王愛國也在,她甚至都有些懷疑這兩天的經曆,會不會是因為她太過想念女兒而憑空臆想出來的。
其實根本就沒有遇見過顧青松和林安安,也沒人見過她的娜娜,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正強自鎮定着,見終于有人知道林錦程,吳秀麗猶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吳秀麗殷切地湊近那個小媳婦兒,期待地看着她問道:“小同志,你知道林錦程嗎?”
王愛國面上鎮定,其實手裡早已緊握了拳頭。
他知道,紅旗大隊就這麼大,作為一個從小在紅旗大隊長大的孩子,一連問了好幾個村裡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這是極其不正常的情況。
現在終于有人知道林錦程了,王愛國不由自主握緊的拳頭,才稍稍松開了一些。
幸好,至少林錦程是存在的。
那位年輕的小媳婦兒在圍觀衆人看熱鬧的視線下努力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想起來了自己是在哪裡聽到過林錦程這個名字的。
“就是醜丫啊!”
那小媳婦大聲道:“醜丫去了我娘家大隊之後改了名字,還上了戶口,就上在顧青松他那個很漂亮的知青媳婦兒的戶口上,好像就叫林錦程。”
醜丫這個名字一說出口,周圍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嗨,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醜丫啊。”
“醜丫跟那漂亮知青接觸多了,還改了這麼個文绉绉的名字啊?”
“……”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着醜丫的新名字。
随着醜丫這個名字重新出現,林錦程的成長經曆也漸漸浮出水面。
王愛國夫妻隻聽到開頭就已經聽不下去了,随着村民們你一嘴我一言的叙述,吳秀麗忍不住哭紅了眼。
她的寶貝娜娜,從出生開始就是被她小心捧在手心裡的,在被拐賣之前,在家人的精心照顧下,連手指頭都沒有劃破過一次。
但在這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卻受了那麼多的苦,那麼多的傷,甚至無數次險些沒有活下來。
她的娜娜就在這個落後窮苦的地方受苦長大,然後輕易地被賣了第二次,被以廉價的價格賣給了隔壁大隊的一個老光棍。
如果娜娜好好的在她的身邊長大,那筆讓劉家人賣掉她的錢,甚至可能隻是她成長期間随意得到的一筆零花錢。
吳秀麗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了,握得是那麼的緊,緊到她痛得無法呼吸了。
她試圖掙紮,但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就像有人粗魯的往她的喉嚨裡塞進了一大團棉花一樣。
王愛國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他一言不發,隻是僵硬地站着,冰冷的汗水從額頭淌落。
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但又忍不住想要聽到更多的信息,想要知道他的女兒十九年來在這裡經曆的一切。
村民們說得興起,散場回家吃晚飯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
吳秀麗眼前發黑,仿佛身邊的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老王……”
吳秀麗本能地喊着丈夫的名字,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險些跌倒。
王愛國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妻子,但他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話來安慰吳秀麗。
夫妻倆在紅旗大隊的村口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借宿的人家要關門歇息了,出來喊他們回去,這才邁動了僵硬的步伐,蹒跚着互相攙扶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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