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艾莉西娅跑回寝室拿東西,再匆匆來到湖邊時,伍德已經換了個姿勢——他像一隻貓兒一樣懶懶地蹲在湖邊,棕色短發如同岸邊的草一般根根豎起,迎着明媚的陽光随風微晃。
聽到腳步聲,伍德眯着眼回頭看來,旋即意外地站起身,“沒去霍格莫德?”
他這樣問,一邊搓去指腹濕潤的泥土。身後的大鱿魚收回觸手,慢吞吞地往湖心遊去,大而黑的影子驚飛湖面上的蜻蜓。
“等會兒就去。”艾莉西娅簡短地回答,“那你呢,你不去霍格莫德?”
棕眼睛和藍眼睛在烈日下對視。
伍德不清楚這個赫奇帕奇找球手是不是在挑釁他,以兩人的交情,這樣的提問有些出格,但藍眼睛女孩的語氣又算得上真誠溫柔。他隻好嘗試瞪大眼,使自己看上去更有氣勢一些。
“我以後有很多時間去霍格莫德。”但畢業之後再回到霍格沃茨的機會就少到幾乎沒有了。伍德話說一半,有些懊喪地閉上嘴,他終究還是屈服于灼熱的日光,耷拉着眼皮。
“我想也是。”艾莉西娅點點頭。她摸出兜裡的東西,攤開掌心,“我聽弗雷德說你收到了普德米爾聯隊的邀請,真了不起。”
伍德凝神看着她雪白掌心上的金色飛賊,極緻的白與純粹的金讓他目眩。伍德疑惑地擰起眉,他有一瞬間慶幸自己長得很高,可以不受烈日侵擾地直視艾莉西娅的眼睛。
“什麼意思?”伍德問,神情比對陣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時還要嚴肅。
“我想送你一份畢業禮物。”艾莉西娅模仿伍德的嚴肅模樣,皺着眉頭說,“這是攝魂怪出現的那一場比賽上的金色飛賊——我是指真的攝魂怪——雖然我是比賽時第一個抓住它的人,但你是比賽後第一個撿起它的人。”
伍德回想起那場大雨瓢潑的比賽,哈利摔下掃帚,而眼前人抓住金色飛賊赢得勝利。他在塞德裡克提出複賽時拒絕了對方的提議,彎腰撿起金色小球,借着雨水将其擦拭幹淨并還給了赫奇帕奇的找球手。
他輕輕點了下頭,表示自己記得這件事,保持着嚴肅神情聽艾莉西娅繼續說。
“這是我抓住的第一顆金色飛賊。但比起勝利帶來的喜悅,你當時的态度更觸動我,所以我想把它送給我最欽佩的對手。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艾莉西娅頓了頓,朝伍德露出友善的笑,“畢業快樂,伍德學長。”
伍德手指動了動,撚起那顆金色小球,送到眼前專注地盯着,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
誰也沒有說話,隻有不遠處樹梢上的蟬在不知疲倦地鳴叫。
艾莉西娅感覺有些尴尬,她試着開了個玩笑,“聽說各大球賽的主辦方每年都會送許多門票給職業球員,我以後可以找你買——”
“你想讓我送你門票?”伍德猛地擡起頭,皺得像老樹皮一樣的眉心肌膚重新變得平滑。就像一直困擾着他的疑團解開了,伍德臉上帶着恍然大悟的神情。
“……”
艾莉西娅抽了抽嘴角,隻覺得蟬鳴聲格外煩人,一時語塞。
“我會的。”伍德把金色飛賊放進兜裡,再度擡起頭來,鄭重承諾,“我答應你。”
“哈……哈哈,謝謝你。”艾莉西娅幹笑兩聲,向伍德告别,“那麼,我先去霍格莫德了,朋友們還等着呢。再見,伍德學長。”
伍德無意識地用揣在兜裡的手撫摸了一下金色飛賊光滑的球身,他朝艾莉西娅露出一個腼腆的、微乎其微的笑容,像一把鈍斧劈上蒼老的樹幹,暴露出小面積、顔色淺淡的莖。
“再見,艾莉西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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