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以類聚,鬼亦是如此。小廟村是十裡八鄉最多子的村落,不管是豐年還是災年,衆人對延續香火這件事格外用心。
大概是這樣的執念,感染了些臭味相投的鬼,雖然他們不再能繁衍子嗣,但男女之事還是放不下,見到女的就想娶回來當媳婦。
男的祭品就吃了,女的祭品就娶了。但誰知道這鬼的後院也能起火,娶進門個不消停的,天天想着勾搭過路人。
“小相公,進來啊,屋裡暖和。”鬼娘子靠在門邊朝屋外丢手絹,香噴噴的味道,把那男子的魂兒都打散了。
這被迷得暈頭轉向的男子就是那被埋進坑裡的無賴。
将蟲子往一起湊,能生出蠱。
把鬼往一起湊,能生出“神靈”,至少村長一家是堅信不疑的,雖然這“神靈”長得駭人,又不太愛說話,性子也不大好,但求雨得雨,地底翻金,他們必然供着。
一開始是吃肉,牛肉羊肉豬肉魚肉,再後來喝酒,還專挑能延年益壽的“千歲春”,最後終于提出要吃人。
泥塑斑斑脫落,露出黏糊糊湊在一起的血肉,時而能分辨出是一個男子的臉,再一轉頭,又是另一張男子的臉,或猙獰或嬉笑,變幻莫測。
個頭也大了許多,一寸寸膨脹,已經與那破屋一般高。
那刻着驅鬼咒的木劍,将這鬼打退了一步。但作用不大,對方搖晃了一下就穩住身子,蠢邪兩種表情在臉上輪番登場,最終定在了青奴身上。
五體扭轉着往她那裡走去。
楚滄護在青奴身前,嘴裡不依不饒念叨着:“我就說不帶你來,麻煩!”
青奴也不示弱地回道:“打不過,你可以跑。”
寶劍持身前,少年立如山,楚滄對着長卿大喊:“這地府有沒有宵禁啊?我堅持到五更雞鳴是不是就可以了——”
長卿将一面九寸銅鏡背在身後,飛身來到楚滄身前,“這是出幽入冥鏡,将它對準這鬼物的眼睛,送他回地府。”
楚滄收劍入鞘,雙手将他這寶鏡摘下來,一閃而過間,他發現鏡中隻有他一人。
來不及回頭看看青奴哪裡去了,那鬼物便吱吱呀呀又換了一副模樣。
雙眼的位置聚合成一團肉泥,耳朵卻是大了許多,看樣子是要聽聲辨位。
楚滄抱怨道:“你那麼大聲,都讓他聽去了。”
長卿無奈道:“我怎麼知道他還有幾分聰明在。”
抱着寶鏡的楚滄,閃轉騰挪,還得顧着不讓這鬼用髒兮兮的爪子碰青奴,好幾次差點将這鏡子摔碎。
罵了一句不幹不淨的話,轉身将鏡子塞到青奴懷裡,“你拿着!”
“小山”出鞘時,迎擊風聲,發出刃鳴。鬼也識時務,知道躲着,動作比先前靈活了一些,也不再一心去追青奴,轉而和楚滄長卿兩個專心打鬥。
這鬼身子大,說是靈活些,還是被“小山”刺中好幾下。之前長卿打中的地方,冒出陣陣灰煙,緩慢愈合。
可再看被“小山”傷出的窟窿,卻反而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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