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言:鬼與人間通。
中元節,目連救母已演七日。岸鬼紙灰氣,水鬼羊臊味,而花街柳巷之中,炸供的香氣正蓋過一切,遠飄十裡。
玉燭樓的雕窗下檐露出一雙修竹十指,閑搭在窗邊打着拍子,星眸微醺,内裡流淌着不屑的河。男子高束起的發絲随風搖曳,和街上那搖晃的火苗一般,不馴又難測。
樓下山羊胡老道士咿呀念叨着各路帝君,他這道場所開皆為祭祀為國捐軀的戰士們。
紙錢高撒開辟英雄歸鄉之路,魂歸兮來難奏忠良凱旋之歌。
男子嘴邊擒着意味不明的笑,引來一瘦削老者的注意。
老者尋了個機會,輕振錦袖湊近對男子道:“恭喜少将軍,皇上既有開疆拓土之決心,必少不得重用楚家,畢竟中原将門……”
男子笑道:“孫尚書客氣,若再興戰事,您這兵部才是一等一大紅大紫之地。”
老者自是見慣了場面之人,也不理睬其中揶揄之言,“這戰事沒老将軍點頭,談何容易,而老将軍若沒得少将軍的勸服,又是另一番光景。”
“楚滄一介白衣,從未上過戰場,哪裡得您叫一聲将軍。”男子張大嘴巴,任由身旁那輕紗裹身的豔秀女子,遞喂進一顆玉葡萄。
“老将軍伴先帝打江山,你父親為皇上平邊患,待到你,假以時日定也能戰功赫赫。”
“老尚書久居朝堂,怕是不太了解我,我是咱們城裡第一号閑人,和将軍二字半點不沾邊。再說,我家老頭那脾性……”說着話,楚滄搖搖頭,不願多言。
孫尚書見他推脫,正欲再說幾句,楚滄輕喚一聲:“月荷。”
身旁這女子久在煙月作坊,自有一派穎悟絕倫,忙送樂師個眼色,一時鼓樂呱噪,久等在外的舞女們便進場獻藝,愣是将老者的話統統打斷。
再看進來這一群舞者中,領頭的持一把青楓古木傘,着一襲紅衣,身姿曼妙,軟舞銷魂,花舞送酒,勸得楚滄在迷蒙之間更多飲下幾杯。依稀也曾聽見身旁有人言:“不過是個仰仗門楣的廢物罷了。”
可他懶得計較,也無從計較,畢竟這樣的話他已聽了多少個年頭。
閉上雙眼,楚滄隻覺今日大醉,眼前一切霧蒙蒙看不清透。
本身處于衆舞姬間的舞娘,随着笙樂一點點靠近他這邊,露出妖娆妩媚的神情,纖細的雙手托在脖頸處,輕微一用力提,那項上人頭便和身子分離。
笙樂驟停,人聲寂靜,短暫的沉默後是鋪天蓋地的混亂。
混亂之中,這舞娘端着自己的頭顱一點點靠近楚滄,雙目圓瞪,嘴角微提,肥碩的舌頭勉強收進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口水銀絲般順勢流下。
健碩的背早已抵住窗邊,退無可退。正無計可施之時,楚滄隻覺後面好似多出了些空間般,一雙冰涼藕臂環繞而來,将他穩穩護在香酥懷中,隐隐約約在他後面低低唱着什麼“走時滿池月,歸來一身霜……”,時而幽咽,時而飄逸。
所散發出的氣息亦是如寒如冰,凍得他生疼。眼看自己周身生出白煙,楚滄硬是挪動已然僵硬的脖頸,回頭看向身後,卻是空無一人。
屋内安靜許多,那吓壞衆人的舞娘也已經不見蹤迹,一切好似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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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上,炸供煙亂,樓下那老道士被一陣風掀翻在地,摔得四腳朝天,早就沒了威儀,直破口大罵。瘦骨嶙峋、面色蒼白的小商販推着車緩緩前行,側目望着楚滄,目光躲閃,似有驚懼。
将這一夜的旖旎逢迎慌亂留在玉燭樓,楚滄現下隻覺身子疲懶,搖晃着隻想早登卧榻,所以縱然腳下踉跄,卻還保持着最快的速度前行。
楚府位于城東大街一角,西接繁華地,又留有一隅清淨,門前石鼓雄獅,是武将的魂。
楚滄剛到門前,這一左一右兩尊雄獅飛撲過來,将他架起,吓了他一跳。
定睛看去才發現是家中仆從在門口迎他。
“少爺,您可回來了。”小厮眼泛淚花,前幾日那挨打的地方還沒愈合,這要是讓老将軍發現自家少爺又出去厮混,還得治他個不行規勸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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