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試管都失敗後,阿楠哥哥和我默契地再也不提孩子的事。
同時,他還經常帶我出去散心,帶我去逛街買衣服、帶我到公園閑逛。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很少出門的。現在卻為了我,一趟一趟來到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
比如今天,他又帶我到家附近的商場逛街,說是商場裡新開了幾家服裝店,讓我去試試新款的衣服。
我本來沒多願意出門,可是架不住阿楠哥哥軟磨硬泡,最終還是跟他一起出了門。
我開車,他坐車。搬了新家後,地庫終于不再有台階,我也終于不再需要把車開到小區門口才能讓他上車。他隻要跟我一起下地庫,就可以跟我一起找到我的車。
至于上車,他上車的動作也一天比一天利索。我才剛剛幫他打開車門,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輪椅束帶解開,自己把自己往車上挪。
隻是,雖然他動作越發熟練,也總還是有失手的時候,就像現在,他整個人卡在輪椅和車座中間,動彈不得。
最後,還不是需要我來幫他挪。
“阿錦——”他朝我緊急求援,“快救救我。”
我把輪椅往車座的方向推了推,讓他和車座靠得更近,他才得以扶着車座拖動身體,進而在車座上坐好。
上車後,他又急急地讓我幫他收輪椅,仿佛他有多想出門似的。
可其實我知道,他不過是想讓我散心,不想讓我天天待在家裡。
車開到商場,我推着阿楠哥哥一起步入了電梯。
阿楠哥哥的輪椅緊挨着一輛嬰兒車,車中的小寶寶正睜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阿楠哥哥看,然後突然咧嘴笑了起來。那是一種無邪的笑容,充滿了對世界的初探和對周圍人的信任。
阿楠哥哥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他的眼神溫柔地落在小嬰兒身上,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回應着這天真的笑容。
然而,那一刻的笑容背後,卻藏着一層難以言說的苦澀。阿楠哥哥的笑容裡,有着對未來的憧憬,對家庭的渴望,以及對我們共同夢想的執着。
但同時,它也像一把鋒利的刀,輕輕地割過我内心的柔軟之處,提醒着我們曾經的期待與現實之間的差距。
我們曾無數次幻想過擁有自己孩子的場景,想象着阿楠哥哥用同樣的笑容面對着我們的孩子,教他走路,給他講故事,陪他成長。
但現在,這一切似乎變得遙不可及。我看到阿楠哥哥眼中的光芒,那是對生命的熱愛,對未來的憧憬,也是對失去機會的無奈。
電梯到達樓層,人群陸續散去,阿楠哥哥在不經意間,輕輕歎了口氣。
我随着人流緩緩走出電梯,腳步顯得有些沉重,内心的情緒如同波濤般翻滾。阿楠哥哥的笑容,那個瞬間的溫柔與現實的碰撞,讓我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商場的燈光似乎變得格外刺眼,周圍的人聲也變得模糊不清,我的思緒仿佛飄到了另一個時空。
我努力讓自己深呼吸,試圖将那些紛亂的情緒整理清楚。阿楠哥哥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用他一貫溫暖的聲音說道:“沒事的,阿錦,我們慢慢來。”
他的聲音像是夏日裡的一縷清風,拂去了我心頭的塵埃,讓我感到一絲慰藉。我們并肩走在商場的長廊上,周圍是歡聲笑語,是孩子們奔跑的身影,是情侶們手牽手的溫馨畫面。這些景象以前對我來說或許是司空見慣,但現在每一樣都觸動着我敏感的神經,勾起了我對未來的種種想象和遺憾。
阿楠哥哥似乎讀懂了我的心思,他提議我們先找一個安靜的咖啡廳坐下,稍作休息。我點了點頭,感激他的體貼。我們在一家裝飾簡約的咖啡廳找到了一處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繁華的街景,但在這裡,一切都變得遙遠而靜谧。
他為我點了一杯熱拿鐵,自己則要了一杯溫水。等待飲品的時間裡,他握住了我的手,目光中充滿了理解和堅定:“阿錦,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請記得,我們還有彼此,還有許多可以一起創造的幸福。這個世界上的愛,并不僅僅局限于生育後代,我們還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愛,去給予,去感受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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