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輕輕地拍打着他的背部,試圖以這種方式傳達我的理解和關懷。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相擁着,任由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緩慢。
我理解他現在所承載的沉重的痛苦,而我能做的,就是在這一刻給予他陪伴和支持,讓他知道即使面臨再大的困難,也并非孤身一人。
過了一會兒,我輕輕松開懷抱,用手輕輕地梳理着他略顯淩亂的頭發,然後幫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準備幫他轉移上輪椅。畢竟他的身體狀況确實不允許他長時間坐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扶正,确保他的身體保持穩定後,我才轉過身去,讓他伏在我的背上。這一回,他沒有再抗拒我,而是乖乖地趴在身來。
我一邊背着他起身,一邊低聲細語:“阿楠哥哥,我們先回到輪椅上,然後在網上下單買一套情侶裝好嗎?”
他沒有說話,我當他是默認了。
我把他放到輪椅上,又幫他調整了姿勢,讓他坐得盡量舒适一些。接着,我又拿起地上的小毯子準備給他蓋到腿上。
可是,我一拿起小毯子,就發現,小毯子剛剛墊在地上,在我給他換褲子時,不小心弄髒了。
他見我拎着小毯子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自己轉着輪椅湊近看了一眼,然後笑出了聲。
那是苦笑。
我看着阿楠哥哥,内心湧起一陣酸楚。我知道他的笑容背後隐藏着無奈與自嘲,生活中的種種不便和無法掌控的事物讓他感到無力。
我把毯子放到一邊,推起他的輪椅往客廳走去,“阿楠哥哥,你瞧我都忘了,家裡又不冷,不需要在你的腿上蓋毯子了。”
阿楠哥哥嗤笑一聲,回頭看着地上的毯子說道:“它不僅僅是保暖吧,還有遮醜的作用。”說着,他拍了拍自己的雙腿,“阿錦,這麼多年了,我的腿一點兒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我聽着他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他截癱了這麼多年,下肢肌肉的萎縮非常明顯的。即使穿着加絨的家居褲,也能看出他的雙腿與常人相比顯得不太正常——原本結實有力的腿部肌肉,随着時間的推移,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飽滿與彈性,變得松弛無力。
大腿不再緊緻有型,而是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軟綿綿地附着在骨骼上,失去了應有的體積和線條。
小腿也同樣難逃萎縮的命運,原本應該鼓脹飽滿的小腿肚現在顯得格外纖細,皮膚緊緊貼在萎縮的肌肉之上,仿佛包裹着一把失去彈性的弓弦。
與此同時,他的膝關節也由于缺乏肌肉支撐,顯得異常突出。
我蹲下來,輕輕地撫摸着他那突出的膝蓋,感受到肌膚下的骨骼輪廓清晰可見。他那曾經承載着他在羽毛球場上飛奔的力量與夢想的雙腿,現在卻顯得那麼單薄。
我輕柔地沿着他的腿骨線條緩緩滑動手指,每一次觸摸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他的不适。
可實際上,他根本感受不到我的觸摸。
“阿錦,”他忽然捉住了我的手,“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我緩緩收回手,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靜,盡量不讓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掉下來。
“好,阿楠哥哥,我就在旁邊守着你。”
“不用,我就在家,又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你不用時時陪着我。”他輕柔地托着我的臉頰,将我額前的劉海撥到耳後,“我想吃你親手做的打鹵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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