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阿楠哥哥一起躺在床上的時候,說實話,我還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阿楠哥哥說,他也一樣覺得不可思議。
“昨天的現在,我還躺在晃晃悠悠的火車上,一直擔心你見到我會不會不要我。”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沒想到,阿錦,今天我就可以躺在你身邊,跟你靠得這麼近。”
“大概這就是緣分吧!”我翻了個身靠在他懷裡,我的腿也勾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兩條腿冰冰涼涼,隔着睡褲我都覺得寒氣逼人,我甚至都想給他貼個暖寶寶了。
不過他不能用暖寶寶,沒有感覺的身體部位用暖寶寶有一定的危險性。
所以我隻能用老辦法,給他用熱毛巾敷。
我把他平時蓋腿的毯子披在身上,下床去打了一盆熱水。他看着我忙忙碌碌,感動得熱淚盈眶。
當然,“熱淚盈眶”是他自己總結的。
熱乎乎的毛巾落到他的腿上,他其實也感受不到,他隻能通過“看”來感受熱毛巾帶來的暖意。
“阿錦,什麼時候我能給你打一盆洗腳水就好了。”
我聳聳肩,“隻要你有心,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他搖搖頭,“我不行吧……我拿空盆都費力,更端不了裝滿水的盆啊!”
“是是是,您老人家就是天生的少爺命,等着我伺候呢!”我開玩笑地說道。
結果他聽了我的話,臉色立馬變差了。“阿錦,我可不想當什麼少爺。如果可以,我願意天天伺候你。”
我倒是巴不得他能伺候我,可我也知道,那不過是我的奢望罷了。
我用熱毛巾上上下下敷了幾遍他的腿和腳,才終于有了點溫度,我趕緊把被子給他蓋上,不讓他好不容易暖和起來的雙腿再變冰涼。
他拍了拍自己的身側,示意我也趕緊上床。我把盆裡的水倒掉,快速鑽進了被窩。
他借着我的身體用力翻了個身,過程還挺順利。我鼓掌表揚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就能做這點事了,還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那你也很棒了!”
他雖然翻了身,可雙腿依舊平放。我在被窩裡用腳勾着他的腿變換姿勢,他感受到了,問我在做什麼。
我把被子掀起一個角給他看,結果他一眼就看見了從他身體裡連接出來的那根長長的管子。
他猛地又把被子拉上,“阿錦,我……”
我知道,他以前是最不喜歡用這個家夥的,他甯願自己多費幾次事跑幾趟廁所,穿紙尿褲預防尴尬的情況,也不想自己的身體外多挂着一個“零件”。
可現在他剛出院不久,還沒有辦法恢複到之前狀态最好的可以按時排尿的時候。
我輕拍他的背,安慰他,“沒關系,阿楠哥哥,我們現在有時間慢慢來,我會陪着你一點一點調整的。”
“阿錦——”他抱着我委屈地哭了,“你說我這輩子,還有恢複的機會嗎?”
“有的,一定有的。”
其實我們都知道,我的話,不過是謊言罷了。
可我還是要說這個謊,阿楠哥哥的生活太苦了。我不能讓他聽到的話也這麼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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