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心軟,又到他身後推起了輪椅。
他開心地閉上眼睛,右手在輪椅扶手上一點一點的,像跳舞一樣。
“阿錦——”
“哎——”
“阿錦——”
“哎——”
他一連叫了我好幾聲,開始我還以為是有什麼事,後來才反應過來,他隻是想這樣叫我,想确認我就在他身邊。
我想快點回家,可是好久沒推輪椅,竟然覺得手生,不太敢推快。而且,這裡的人行道路況并不好,我也怕推快了太過颠簸。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
要看馬上就要進單元樓了,輪椅忽然卡住了,怎麼都推不動,我心下一驚,低頭一看,果然,阿楠哥哥的左腳歪歪斜斜地掉下了踏闆。
我把左腳撿起來放回踏闆,又重新綁了一遍他腿上的束帶。他一直默默看着我,在我站起來的時候,他對我說了聲“辛苦了”。
“幹嘛?這麼生疏,你不會是還想跑吧?”
“你想什麼呢?”他擡手敲了敲我的手背,“阿錦,我就是正常地表達感謝,你别多想。”
“别别别,不需要你的感謝。你老老實實乖乖聽話,我就謝天謝地燒高香了。”
他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阿錦,我是個孩子嘛?”
“哼,你說呢?”
我繼續推起輪椅,進了單元樓。
推着輪椅才發現,這麼多天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住的房子雖然在一樓,卻也是有三級台階的,輪椅根本上不去。
我看着台階傻了眼,阿楠哥哥拽了拽我的袖子,小聲地說,“阿錦,要不然,你把我放到地上,我自己挪上去?”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他自己坐在地上,撐着台階往上挪動身體。可事實是他沒有倚靠自己都坐不穩,又怎麼控制自己輕輕松松挪動呢……
我搖搖頭,這個方案試都不用試,直接pass。
那隻有一個辦法了,我來背他上去。
我先把他家門打開,把他腿上的毯子先拿回家,又在台階下停好輪椅,然後解開他身上所有的束帶,蹲在輪椅前面,讓他趴到我的背上。
他靠在椅背上,自己半天沒有撐起身體,還是我拉了他一把,他才借助慣性趴到了我的背上。
他溫熱的呼吸落在我的耳畔,我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他雙手在我胸前交握,我又小心翼翼地固定住他的腿,然後一鼓作氣站起來爬上樓梯把他背到了家裡的沙發上。
他一點兒都不重,雙腿更是細得硌人。我把他放到沙發上,結果位置太靠邊,他自己又不好坐穩,身體直接倒向了一邊,頭差點栽到地上去。
他也不惱,笑着撐起沙發,歪着腦袋看我。
我撈了他一把,扶着他的身體坐直,又趕緊去門口拿輪椅。等我再回來,他還是沒坐穩歪倒了。
我知道,他一定是太累了。我沒有扶他起來,而是給他拿了一個抱枕墊着頭,又拿了小毯子蓋着身體。
他嘴上說着不困,可在我安頓好他以後,沒幾分鐘,他就沉沉睡去。
我看着他的睡顔,不由覺得窩心。
他一想起我,就拖着病體懷着忐忑的心情馬不停蹄地跨越千裡來到我身邊。現在好不容易到了,終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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