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還在繼續寫着:&ldo;……早先不知是公子指名要我來,以為是杜若自行安排,聽絲緞之言才知是公子吩咐。&rdo;她寫完就靜坐着等着他看,誰知來敬酒的那人借着酒勁話也不少。紅衣呆若木雞地坐了一會兒,垂眸看看桌子上的字‐‐最初的幾個已有些慢慢揮發了,再不看就沒了。席臨川與人交談着,感覺擱在案下的手被人戳了戳手背。他隻做未覺地把手挪開,過了會兒,又覺得有東西在胳膊旁邊點了一點。點得很輕,帶着點猶豫不決的意味。他一眼橫過去,當即就看到她猛縮了手。之後紅衣便想哭了。他還是沒看她寫在案上的解釋,案下的手卻挪過來攥了她的廣袖,弄得她的手再也動不了半分,隻能老老實實地幹坐着。那蘸酒寫出來的字,隻剩&ldo;聽絲緞之言才知是公子吩咐&rdo;這一句能看得清了。那人終于一揖,轉而離開。紅衣覺得袖子一松,立時渾身都松了勁,忙要開口說個明白。剛一張口,卻迎面看到席臨川橫眉冷對的樣子,問她:&ldo;你能不能老實點?&rdo;☆、偶遇紅衣一下就被他吓回來了。目下在這大夏朝,她暫且還沒碰到過比席臨川生氣更可怕的事。是以他要求她&ldo;老實點&rdo;她便老實了。既然他連聽她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一時半會兒也就沒有問罪的工夫,她遲些時候再解釋……問題應該也不大。心中惴惴地坐着,眼睜睜地看着案上的字迹全幹。滿桌佳肴近在眼前,她卻沒什麼心思去吃。宴席直到很晚才散去。旁的賓客陸續告辭,何袤将軍與何慶向鄭啟和席臨川施了禮後也離開了。鄭啟将席臨川送到了府門口,大抵因為有紅衣在,二人并未多說什麼。告辭時互一拱手,席臨川客氣地勸鄭啟先回了府,待得府門關上後,他終于看向紅衣:&ldo;上車。&rdo;紅衣踩着早已備在車旁的矮凳,依言上了車。待得他也上來,她便急着要把方才未能說的事說個明白,剛道了聲&ldo;公子&rdo;,就被席臨川一眼瞪了回來。&ldo;我不瞎。&rdo;席臨川挑眉道,&ldo;你寫的字我看到了。&rdo;&ldo;……&rdo;紅衣心頭驟然一松,瞧一瞧他的神色,見确無生氣的意思,又道,&ldo;不知公子叫我來幹什麼?&rdo;她幹坐了一晚上,什麼事都沒有。&ldo;何家要為縷詞日後的事作安排,她自己不肯見何慶,原想着你與她熟,讓你幫着拿主意。&rdo;他說着打了個哈欠,&ldo;你到的時候,都說完了。&rdo;她微微一啞,思索着又問:&ldo;那……如何安排的?&rdo;&ldo;何家會為縷詞脫籍。&rdo;他倚在靠背上,閉上眼睛,繼續說着,&ldo;他們還說若縷詞脫機後沒處去,可住處何家。我沒答應,與其去何家,還不如留在席府住着。&rdo;紅衣點點頭,贊同地應了聲&ldo;是&rdo;。很是為縷詞高興了一陣子,轉而又想到自己的處境。‐‐自那三百五十兩銀子之後,還沒有過别的大額進項,攢錢的進度慢得很,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攢夠贖身的錢。身邊異樣的安靜來得太明顯,席臨川睜開眼,一睇她:&ldo;在想什麼?&rdo;紅衣一回神,連忙搖頭:&ldo;沒有。&rdo;他就不再追問,繼續阖眼靜歇着。紅衣照舊因與他離得太近而渾身發僵,一路&ldo;僵&rdo;到了席府門口,直至他先行下了車,她才活動一下胳膊。席府裡安靜得隻剩蟬鳴。席臨川步子随意地邁過門檻入府,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一掃方才她在宴席上所見的不耐,讓紅衣有些反應不過來。&ldo;齊伯,讓廚房下碗面。&rdo;他一壁往裡走着一壁吩咐齊伯,又向紅衣道,&ldo;到我房裡,吃完了再回去。&rdo;&ldo;……&rdo;紅衣微怔之後即刻想拒絕,還未及說話,他就又出了言:&ldo;方才你可一口都沒吃。&rdo;她也确實餓了。就沒有再做推辭,她跟着他回了房。席臨川留在房裡的人總是不多,似乎多數事情他都更樂得自己做。上回晚宴後紅衣到他房裡見大将軍時,房裡一個外人都沒有;這回也就兩個婢子在。見他回來,二人笑吟吟地施了一禮,一個去備水為他準備盥洗,另一個則去鋪c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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