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外碼頭,寒風凜冽。
魯淵隻有17歲,穿着破冬衣,雙手攏在袖子裡,跟其他巨海幫雜役一樣,縮着脖子,在這裡等着巨海幫幫主座船的到來,不敢有絲毫怨言。
穿越醒來,覺醒宿慧,已經有些時日。
他兩世為人,見識和經驗都在,有着遠超年齡的老成穩重,也早就接受現實。
活下去,在這個武力至上的亂世活下去,就比什麼都重要。
這裡是大遂王朝,國祚千年,如今已經是王朝末期,各種紛争禍亂,人命如草芥。
穿越醒來這麼些時日,光是身邊這些巨海幫雜役,魯淵就親眼見到過,有三個在船上幹活時,就因為疲累交加,手腳慢了點,被雜役主管張豪看到,一腳踹過去,掉下水。
有一個僥幸抓住船錨,救上來後,大病一場。另外兩個不見蹤影,就沉到江裡喂了魚。
巨海幫連一點賠償都沒出,兩人家裡更是一聲都不敢吭,木然接受這個事實。
至于揚州城外的那些乞丐流民,每天都有人死去,人們都見怪不怪,都看麻了。
魯淵一心想要活下去。
更想要在巨海幫裡得到武技傳授的機會,踏上武道修煉的康莊大道,哪怕隻是從當個普通幫衆開始,那也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而不至于一直都是雜役,每天隻能啃着冰冷冷的摻糠窩窩頭,就着鹹得發苦的粗海鹽泡蘿蔔條下咽。
就這,每天都還吃不飽!
還要餓着肚子!
至于退出巨海幫,他連想都不敢想。一個是沒錢,另一個,則是這條路從來沒有人走通過,是條死路。
既然賣身到巨海幫,生是巨海幫的人,死也是巨海幫的無名鬼!
沒得選!
魯淵在心裡暗自歎口氣,要是早那麼幾個月覺醒宿慧,那時還沒賣身給巨海幫,還有得其他的更多選擇。
現在,就隻能等!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從一大早等到将近午時,人都被寒風吹麻了。
在寒風裡等了這麼久,還沒看到巨海幫幫主冷玉真的座船,這些雜役都是十多歲的少年,又累又餓,哪裡耐得住性子,紛紛低聲嘀咕抱怨。
雜役主管張豪轉身,滿是威脅的掃了一圈,大家趕緊識趣的閉嘴。
魯淵就閉目養神,盡量微屈膝蓋,縮在人群中,這樣刺骨寒風就吹不到身上來,保暖。
這個賊老天,陰冷陰冷的,寒風就像小刀子割肉,直往骨子裡鑽。
恍恍惚惚之中,他“看到”眼前有一扇門,想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伸手打開一條縫。
看看門後到底是什麼東西。
門後是船艙,靠窗坐着一個女子,還有個侍女站在旁邊,光看背影,都知道是個美女,長發随意挽在腦後,單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江面上。
魯淵心裡疑惑得很,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夢境?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吸氣聲如此輕微,窗邊那女子和侍女卻同時轉頭。
“大膽!什麼人!”侍女低喝一聲。
魯淵驚吓得魂都跳出來,下意識關上門,整個人也清醒過來,心跳得砰砰直響。
眼前的那扇門消失。
幻覺!一定是幻覺!魯淵偷偷左右張望,周圍這些雜役都是昏昏欲睡,沒人注意到他。
前頭的雜役主管張豪不停踮着腳往江面上張望,那裡,一艘大船緩緩駛來。
“來了!來了!幫主的座船到了,都他娘的給老子打起精神,要是有人敢偷懶,老子可饒不了你!”雜役主管張豪在前頭惡狠狠的訓斥。
終于等到了,趕緊幹完活,就不用在寒風裡幹等着。
魯淵也是精神大振。
又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坐船終于靠岸。
踏闆還沒架好,船上兩道人影縱身而起,飛掠過三丈距離,衣袂飄飄,飄然落地。
正是巨海幫幫主冷玉真,還有她那個貼身侍女冷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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