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這次出來玩,是家裡人帶着你出來的嗎?當時我看到你的那位司機先生還向我鞠躬呢……那是一個很有氣質的老先生。”
“那是我的男管家。”雪下之雪說,她到底還是了解過了一些如今的大家中已經很少有所謂的家臣一說了,恐怕自己這麼說出來會讓姐姐困擾,于是也就提起了一個‘新潮’的詞語。
“看的出來是一個很好的人。”
“是的,永井卿很早就跟着我了……他是值得信任的。”
雪下之雪這麼說,如果讓永井義行聽到了的話,那麼那個老家夥一定會很感動的吧。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沈向春想到。
“出來玩,家人知道嗎?要不要晚上和我們一起回家吃飯呢?”
“家裡我做主。”雪下之雪猶豫的說,“至于晚餐……我已經答應了春,下次會去您家裡做客的,那還是之後再說吧。”
鹿花看出她的猶豫不決,又看出女孩的情緒顯然很低落,似乎是心亂的很。于是也沒有再問些什麼,而是轉而為她介紹起了周圍的藏品。
“瞧——那是林邑王的黃金船,很漂亮精妙的東西,如果把它放在水池裡,太陽照射下來,就會在水池上形成一個巨大的幻影。聽說當時……進入林邑的人在林邑王宮的園林中遠遠的看到了那道幻影,還以為是天國掉下來的神船呢!”
“好看……”
“還有那個。”鹿花有指向了另一邊,“那是一頭勃固的玉象,這是夜郎人的金面。哇哦,還有這個,西域的寶石王冠,我聽說當時戴上這個的國王因為走路的時候走的太快,一個不小心直接就折斷了脖子……實在是太美了,可惜過于沉重,之後被視為不祥流落到了我們藏館主人的手上。”
“那個呢……”雪下之雪看向另一邊。
“那個啊!”鹿花看着女孩頓時覺得可愛極了,同時自己的臉上也露出了陷入追憶似的表情,“那不是什麼有名的東西哦,隻是……一個小孩子的手工作品而已,一個四百年前的女孩,她孤苦伶仃,父母親族死于戰亂,因為孤單而用泥土捏了這麼一個貓貓陪着自己。後來又因為饑餓用這個貓貓從一位路過的貴人那兒換了一頓飯。”
雪下之雪看着玻璃罩内那個雖然經過了精心的保存,可是還是難免出現了許多的裂紋和細碎的破損的泥土貓貓,醜醜的,可是……
“隻換了一頓飯嗎?”她莫名的更加低沉了。
“當然不是了!”鹿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為了那頓飯,那個女孩還交出了她自己呀!”
“……這是誰的錯?”
“這不是誰的錯,這是一種命運。”鹿花說,“已經發生、逝去在時間中的事情,那就是沒有對錯了,因為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那麼當時呢……”女孩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當時一定會有一個對錯的吧?戰争又是為什麼會發生的呢?饑荒又是怎麼發生的呢?”
“戰争和饑荒是一回事。”
“……”
“當時是因為那片土地上有三千萬人在挨餓,他們吃不飽飯。”
“他們又怎麼會挨餓呢?”雪下之雪說,“如果他們原本可以活着,可是為什麼之後又活不下去了呢?”
“那是因為有三十萬個大肚漢吃光了本來屬于他們的糧食,所以那三千萬個挨餓的人就需要付出他們的生命……于是饑荒開始了,于是戰争,動搖一個國家的戰争也就開始了。”
“可是三十萬人,怎麼能吃掉三千萬人的糧食呢……”雪下之雪茉莉色的臉蛋上是蒼白的冰霜。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
“可是很不應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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