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社辦的前後兩個大門走進。
這是一間鋪設了木地闆的室内體育館,有着高高的天花闆和長長的縱廊。房間原本可以很明亮。它的天花闆上滿是高高的白熾燈,可以把房間内照射的像是處于正午陽光下那麼明亮而且正當。可是燈卻沒有被開啟。
如今是秋季的傍晚,太陽懶洋洋的像是個鹹蛋黃似的卧在天邊海天一線的位置,這使得沒有開燈室内呈現一種暗淡的醬紅色,也讓木地闆鋪設的室内變得燥熱而帶着令人不安的昏暗。
木頭的味道這時候也成了令人心煩意亂的幫兇,夥同斜陽一起将在室内站定對峙的兩人身影拉長,遮掩旁觀者的眼睛。
兩個人此刻都沒有穿着校服外套,馬偉上身是一件夏季校服短袖,那是一種白藍相間的棉制衣服;新生則是穿着一件黑色的緊身私服,兩件衣服帶來的效應讓兩人仿佛身處黑暗與光明兩個階段中。
沈向春和楊凱可以看得到馬偉臉,卻是不能認清那新生隐藏在昏黃的斜陽下和深色衣服陰翳中的表情。
兩個人對視着,一時間弓箭社的社辦中隻剩下了兩道沉重的呼吸聲。
那個從新生手中複合弓上射出的紅色射線動了動。
“今天小燕請病假沒有來學校。”那個新生說。
“我知道。”馬偉嘲諷的說,“我知道的比你早。”
“你知道?那你知道我今天會把箭射進你的胸口嗎?”那新生兇狠顫抖的說,“你知道在今天之後小燕就像是屬于我的了嗎?”
“在你的瞄具抓住我之前,我就會用弓把你射穿。”馬偉搖了搖頭,“我今天帶了重箭——我可以給你一個求饒的機會,你放下你的弓,發誓再也不打擾我和小燕,然後滾出去。這是唯一的一個機會。”
“今天我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可以站着出去!”
“那後果可要你自己承擔。”
“要承擔後果的是你吧!”
“你怎麼隻會放狠話嗎?”
“你怎麼話這麼多呢?難道你害怕了嗎?”新生陰恻恻的笑了。
馬偉被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一時間緊張的氛圍中又隻剩下了兩股粗大的呼吸聲。
沈向春和楊凱一直躲在弓箭社社辦的器材室内,那是位于社辦角落的一個小房間,房門半掩着,房間内沒有開燈。兩個人可以很小心的交談也不用擔心被發現。
楊凱這時候也被這股緊張的氣氛感染了,他在黑暗中輕輕啐了一口。
“這個新生真是不知好歹,難道他看不出來馬偉是在給他台階下嗎?”
沈向春喝了一口汽水,沒有說話。這一口汽水隻值一角錢。
“我看馬偉要忍不住了,我們快點出去吧?”楊凱說,“别等了,待會要是真的開始打起來了,我看我們可不能保證他們不流血!”
“等一等。”
“不能等了!”
“再等一等。”
“你到底在等些什麼?”楊凱說,“難道你想看到他們真的打起來嗎?要是流血受傷了那可就麻煩了!”
沈向春放下手中的汽水罐,斜睨着看了他一眼。
“等着看是不是有什麼更麻煩的事情的要發生。”
被那斜睨的冷淡眼神撇到,楊凱一時間就像是窒息似的被扼住了喉嚨,沒了接下去的話。他不知怎麼的産生了一種自己在和恐怖的兇獸共處一室的緊張感覺,口幹舌燥,心底也絲毫不敢産生忤逆對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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