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麼會是她?&rdo;餘靜想不明白,就算現在關系一般,當初好歹同吃同住,也掏心掏肺過,何以會變成如今這樣。程朗眸色幽冷暗沉,&ldo;你們是朋友?&rdo;也不知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如果是朋友,還做出如此惡毒的事,那比敵人更不可原諒。&ldo;曾經是。&rdo;事到如今,餘靜也不會傻到再拿她當朋友看待。程朗狹長清亮的眼睛微微眯起,&ldo;她和你有什麼仇恨?&rdo;餘靜老老實實地答:&ldo;我不知道。&rdo;她是真的不明白為何範媛媛會恨她到如斯地步。程朗淡淡搖了搖頭,她和以前沒多大改變。精明世故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在社會上打滾摸爬這些年,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她相信這世上沒有壞人,隻有不得已的人,真是傻到極點。原來餘靜靜了片刻,忽然說:&ldo;就算在這裡看到他們,也不能證明他倆有苟且。&rdo;她和程朗不也在這兒坐着嗎。程朗投向她的目光幽深如海,有一種她讀不懂的情緒。他說:&ldo;我确實沒有瞧見他倆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但若無暧昧,有必要連續三天避開同事偷偷幽會嗎?有什麼話,不能在醫院裡說?&rdo;餘靜不說話了。她的心慢慢墜入谷底,漸漸覺得遍體生寒。程朗給她添了杯綠茶,&ldo;喝點水,消消火。&rdo;餘靜仰頭問:&ldo;那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rdo;程朗笑一下,&ldo;也沒什麼需要做的。&rdo;餘靜沒心情跟他廢話,翻了個白眼:&ldo;說重點。&rdo;&ldo;稍安勿躁,&rdo;程朗又笑一下,他早已成竹在胸,&ldo;你隻需要做一件事,其他交給我。&rdo;&ldo;什麼事?&rdo;&ldo;拿到付景霞的聯系方式。&rdo;程朗淡淡道。餘靜訝然:&ldo;你要這個幹嘛?&rdo;&ldo;要讓付景霞親眼所見,她才會相信,也隻有這樣,才能還你清白。&rdo;付景霞打餘靜那一巴掌以及在醫院大肆毀壞她名譽的事,他可以暫不計較,相對而言,肖仁傑和範媛媛的所作所為更令人不齒。餘靜一時間百味陳雜,想了很久,終于說道:&ldo;好,我試試吧。&rdo;要拿到付景霞的聯絡方式并不難,科室主任那裡就存有每位員工的檔案和家庭背景資料,但餘靜目前不方便出面,她并沒有考慮多久,就給連超撥了個電話。手機沒響幾下就被接起,連超的聲音溫和好聽,&ldo;喂。&rdo;&ldo;連醫生,&rdo;相比較之下,餘靜的嗓音沉悶暗啞。&ldo;小餘?我去無錫開了三天會,今天才知道你的事,你還好嗎?你現在在哪裡?&rdo;連超一疊聲地追問。他剛聽說這事時真是吓了一跳,同時也相當地擔心她,但早上有兩台手術要做,還顧不上向當事人求證,這不才忙完,餘靜的電話就進來了。餘靜歎息一般地輕聲說:&ldo;連醫生,我需要你的幫助。&rdo;&ldo;你說。&rdo;連超毫不猶豫道。餘靜心裡暖暖的,&ldo;我想要付景霞,就是肖仁傑老婆的手機号碼&rdo;連超雖答應下來,還是不放心地問一句,&ldo;小餘,你要來做什麼?&rdo;餘靜不好說得太明白,隻能含糊其辭:&ldo;我隻想讓她知道真相。&rdo;&ldo;你不要一個人去見她,嘉馳呢,讓他陪你一起去,或者再多叫上幾個人,否則你肯定會吃虧。&rdo;連超雖還沒有親自領教付景霞其人,但在王麗君的述說下,有了大緻了解。&ldo;嗯,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rdo;&ldo;那你等我消息。&rdo;餘靜合上手機,聳聳肩,&ldo;等連醫生短信吧。&rdo;程朗沒答話,神态似若有所思。餘靜困惑地推推他,&ldo;你在想什麼?&rdo;程朗回過神,&ldo;這個連醫生對你挺好的,呵呵。&rdo;餘靜凝眉,&ldo;你想說什麼?&rdo;&ldo;沒什麼。&rdo;程朗一直知道餘靜很受歡迎,當年讀書時,班裡愛慕她的男生不少,隻不過被他捷足先登了。如今他更沒有立場吃醋,可心中總是百般不是滋味。餘靜冷冰說:&ldo;沒什麼最好。&rdo;程朗半眯着眼睛,盯着她不說話。餘靜不看他,自顧自擺弄着手機。也許是早上被氣到了,又或許被程朗陰陽怪氣的表情影響,她忽然感覺小腹隐隐作痛,随後越來越嚴重,很快臉色慘白一片,她捂着肚子,貝齒緊緊咬着下唇。以前她就一直有痛經的毛病,結婚以後症狀緩解了許多,沒想到今天病痛再次襲來。程朗發現她不對勁,&ldo;阿靜,你怎麼了?&rdo;餘靜不想和他說話,閉起眼睛趴在桌上。程朗拿起車鑰匙,&ldo;我送你回家去吧。&rdo;餘靜擺手,&ldo;不用,我撐得住。&rdo;&ldo;回去休息吧,在這硬撐下去毫無意義。&rdo;餘靜想了想,虛弱地點頭。正好肖仁傑和範媛媛也準備買單離開,餘靜又忍了一會,小腹一陣又一陣的抽絞,就一會的功夫她痛得直冒冷汗。程朗見她痛成這樣,既心疼,又無措,&ldo;阿靜,你怎麼樣?&rdo;餘靜眉心聚攏,輕聲說:&ldo;沒事,我們走吧。&rdo;可她雙腿發軟,挪動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四肢百骸都好像被涼風侵襲,她不由自主地縮緊身體。程朗見狀,二話不說地打橫抱起她。餘靜急怒攻心,用拳頭猛捶他的胸膛,&ldo;你快放我下來,這樣像什麼樣子。&rdo;&ldo;上了車就放你下來。&rdo;程朗嗓音溫潤,然态度不容置疑。&ldo;這裡是醫院附近,會被人看見的,程朗,我求你了,你嫌我的話題還不夠多嗎?&rdo;餘靜溫言軟語地懇求他。程朗不為所動,&ldo;不想讓人看見就别亂動。&rdo;餘靜哀求無望,隻能将臉孔深埋他懷中,心情糾結又懊喪。她不得不承認,程朗的懷抱溫暖可靠,一如既往,腹痛也似乎好了許多。程朗把她抱上車,從後備箱取了條毯子扔給她,調好适當的空調溫度,&ldo;睡一會,很快就到了。&rdo;餘靜默不作聲,她排斥與程朗對話,直到連超發來短信告訴她付景霞的手機号碼,她依然沒說話,而是把手機屏幕放到最大,直接展示給你程朗看。程朗摸出手機記錄下号碼,深吸口氣,&ldo;剩下的就看我的了。&rdo;餘靜沒忍住,&ldo;你有把握?&rdo;&ldo;終于肯開口了?&rdo;程朗聲音聽起來輕松愉悅。餘靜知道上了他的當,癟起嘴巴。&ldo;阿靜……&rdo;&ldo;我說過不要再這樣叫我。&rdo;餘靜語氣生硬。程朗一言不發地注視着她,直到餘靜在他灼灼目光下桃紅色遍布整個面頰,她轉開臉,薄薄的嘴角緊緊抿着。&ldo;這是我僅存的回憶,你也不讓我保留嗎?&rdo;程朗幽幽地說,眼底一抹濃得化不開的傷痛瞬間擊中了餘靜的心。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化作無聲歎息。程朗沉默片刻,&ldo;我知道我很傻,可我也沒辦法控制自己。&rdo;&ldo;别說了。&rdo;餘靜沉聲道。異樣程朗微微心酸,心上像有一把小刀在慢慢地刮。餘靜何嘗不難受,但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給予回應。&ldo;開車吧。&rdo;她悶聲說,現在對他狠心也是為他好。程朗發動車子,心中還在疼,與其說是痛苦,不如失落更多一些。他沒想過要介入餘靜的家庭,隻要能時時看到她,在她有需要時,能第一時間幫到她,他就心滿意足了。可這樣小小的心願,也許都無法滿足。餘靜本沒打算讓程朗上樓,但程朗停好車跟了上來。餘靜剛才已經傷了他一次,不想再刺激他,猶豫了一下也就默許了。&ldo;冰箱裡有飲料,你自便吧。&rdo;餘靜把鑰匙扔在茶幾上,有氣無力地說。&ldo;家裡有沒有紅糖?&rdo;&ldo;嗯?&rdo;餘靜楞了下。程朗已跑到廚房,在碗櫥裡翻出一包紅糖,又把一小段姜切成片,煮了一碗紅糖姜茶出來,&ldo;趁熱喝了。&rdo;餘靜捧着這碗紅糖水,不由百感交集。腦中仿佛有幾個小小的片段争相而出,有些事雖久,卻怎麼都忘不了。也是有一次,正巧碰上八百米測驗,她跑完全程就快虛脫,而更令她崩潰的是,大姨媽也提前而至,發現得早雖沒有弄得自己狼狽不堪,但生理痛卻沒放過她。下午放學後,她勉強蹬上自行車,沒騎多遠就被程朗攔下。程朗臉色很不好看,就好像腹痛的是他。他拍了拍自行車後座,&ldo;别騎車了,我送你回去。&rdo;餘靜小聲地問:&ldo;那明天早上我怎麼來學校?&rdo;&ldo;我去接你。&rdo;餘靜可高興壞了,&ldo;成交。&rdo;她利索地鎖好車,自覺地跳上後座。&ldo;出發。&rdo;程朗恨恨地說:&ldo;讓你下回再逞強。&rdo;&ldo;我也不知道會這麼嚴重,&rdo;餘靜心虛道。&ldo;以後不準了。&rdo;程朗闆起臉訓人的樣子有幾分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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