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花兒朵朵開
國慶節前,王眉娥的這個宿舍,原來的十二個人,連上她自己,隻剩五人了,其他幾個哈馬斯陸陸續續,結婚成家了。
最早的李點點和劉竹影,來連隊的兩個月後,就前後腳成家,離開宿舍了。
六月裡,她們進疆滿一年沒幾天,林茜草和蔡現金就急急忙忙打報告結婚了,是這個連隊最早的一對上海人結婚。
林茜草沒有邀請她,參加自己的婚禮。菜包子也沒邀請張克豪,參加自己的婚禮。
其實,連隊人的婚禮,哈馬斯很簡單。也就去場部買些瓜子水果糖,請自己班排的同志,以及自己比較要好的朋友,在自己貼着紅喜字的小泥屋裡,熱鬧一下而已。
自從那夜他倆在寒風嗖嗖的桑林裡長談,回連隊路上被半夜出屋在屋牆下解手的人撞見後,他倆好了的小道消息,第二天便插上了翅膀,飛遍了連隊的角角落落。
頭天半夜還與她抵足夜談的林茜草,第二天在下班路上,路過她身邊時,鐵青着臉,瞪了她一眼,重重地“呸——不要臉!”朝她腳邊吐了一口痰,風一般超過了她。
“林林,你聽我說——”吃完飯回宿舍後,她一張嘴。
林茜草就冷冷地打斷:“你從今以後離我遠點,我不想再從你嘴裡聽見半個字!”
林茜草再也聽不進她的解釋,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每次,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倆低頭不見擡頭見時,她小心翼翼地想打破尴尬氣氛,想解釋一番時,可是,一看林茜草那鄙夷冷漠的神情,便不得不把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從此,她倆成了陌路人,不講話。
聽參加了林茜草菜包子婚禮的黑非洲說,他們庫房那排老胡楊旁的小泥屋布置得蠻漂亮,紫紅色方桌上鋪有粉紅花邊台布,指導員連長哈馬斯去了,來的人也蠻多,擠得人幾乎站不穩。兩口子也蠻大方,桌子上、床上堆滿了葵花籽和花花綠綠的水果糖,甚至上海的話梅糖、大白兔奶糖。
聽叽嘎說,本來菜包子打算在俱樂部擺幾桌請客的。誰知,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又偃旗息鼓了,改在自家小屋。
那晚,大隊人馬散場後,林茜草、菜包子兩口子請分别提前悄悄通知各自宿舍留下的要好朋友,吃了頓西紅柿蛋花湯面。
一碗紅紅黃黃的湯面裡,白面條少得可憐,沒幾根,頂多一筷子!不過,面湯聞着特别香,上面漂浮着一顆顆勾人饞蟲的漂亮油花油珠,一股熟悉的家鄉味道,直竄鼻孔,不敢相信,面湯裡,竟然放了嘎珍貴的東西!
大家熱火朝天地,吃面啜湯。天大驚喜的是,吃到快最後時,碗底竟埋伏着一片梅林罐頭裡的粉紅色午餐肉!那個喜出望外喜不自禁呀!每碗裡,哈馬斯有一塊兩指大小、鮮美得來、好恰得不要命的香噴噴午餐肉!
本來一向與林茜草不太對眼的叽嘎,還為着她們宿舍八個被邀請參加婚禮而不得不每人湊份子一毛錢買了一面鏡子,而肉痛得緊!為着這片漂亮好吃的午餐肉,叽嘎在她問起婚禮情況時,壓低聲音在她耳邊直呼:劃算得來!沒恰虧!沒白去!菜包子大手筆!
叽嘎還得意地笑說,林茜草别看平時喜歡和自己叮叮當當,但關鍵時刻還是蠻重視我,阿拉面上老紮得赢額!阿拉宿舍去了八個人,隻有自噶和佘雯被伊悄悄叮囑留下來吃面了!一桌子上連兩口子、連指導員連長,哈馬斯擠了八個人,就有我陳來娣一個!可見,我陳來娣,不是一般人!林茜草還是,有點眼光。
讓她沒想到的是,黑非洲竟然也早早就結婚了!林茜草六月才走,何田田七月也搬出了宿舍,和白武德在黨的生日那天,結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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